一时之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萧云骢得到清水县这边的消息时,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同时也被惊得冷汗涔涔,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起贪念去打那家子的主意。
各大掌握实权的大人们是不再敢打清水县的主意了,但各大商贩和老百姓们却急疯了。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买不到可以让作物返青的肥料。这让尝过一点丰收甜头的他们来说不亚于剜肉之痛,被剜的还是心头肉的那种。如此,他们对青州的守备军那是恨意满满。
以云州为中心的各地饥荒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缓解,人间惨剧在越演越烈。
大峡谷中的小谷内,一众麒麟卫在校场上集合,他们分站六列。他们个个表情肃穆且笔挺地立着,仿佛在举行什么庄重仪式一般。
他们队伍的最前方摆放的是一担担的稻子。
在老者的一声令下,立即有十二人迅速出列,他们两两组合,用贯穿杆称上绳索的粗木棍一起担起稻子,一人扶称一人报数。前排站的人则开始计数。
“甲列报:稻子100斤。”
“乙列报:稻子99斤。”
“丙列报:稻子101斤。”
……
不到一个时辰,汇总的稻子总数被呈到老者面前。老者一手背在后面一手轻飘飘地拿过列有详情的纸张。他并没有立即看其上数字,而是问了另外一问题:“向阳村、大黄村、侯家堡、张家畈、李子岭、田家湾各村所种稻田几何?”
“报,将军!向阳村所种稻田二十亩、大黄村十八亩、侯家堡十五亩、张家畈十六亩、李子岭十二亩、田家湾十八亩。”有一人上前高声汇报道。
老者点点头,这才打开手中的纸张。
只见上书:“向阳村:一百六十石,大黄村:一百二十石、侯家堡:一百零五石、张家畈;一百一十二石、李子岭:七十二石、田家湾:一百二十六石,总计:七百零一石”。
饶是见惯风云的他也忍不住惊讶一声。
“将军,可是有何不妥?”副将侯冬寒忙出声询问。
“老侯,平日里咱们麒麟卫所种的稻子亩产几何?你所知道最上等的良田里稻子亩产几何?”
提到他们麒麟卫种植稻子的亩产,侯冬寒面色有些窘迫,“将军,咱们麒麟卫所种的稻子亩产一石。据我所知,在江南最上等的良田稻子能亩产六石。”
将军平静地点点头,“你认为向阳村和这其它五个村里的稻田肥沃程度如何?”
侯冬寒仔细思索了番,“只能算是中上等。”
老者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看,“你看看这上面的结果。”
侯冬寒只一掌眼,眼瞳便猛地放大,“将军,这……”
老者点点头,“如你所见,稻子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称出来的。这错不了!”
“这这……”侯冬寒舌头都打起了结。
老者背着手看向远方,“在这满目枯黄的土地上,他们居然种出这样产量的粮食出来,也不怪乎连军中人的手都伸了进来。”
随即他神色不明地轻叹,“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将军?”
“我去跟他们交涉下,让他们住进小谷中来吧!这样的人才,百姓损失不起!”老者平静道。
侯冬寒目瞪口呆地看向老者,“将……将军,你是认真的?”
老者轻笑,“老侯,你我搭档三十多年了,几时见过我说笑?”
“你这是要将他们圈入我们的保护范围内?可我们不是还要出去查二十五年前老侯爷家族的冤案么?”侯冬寒一脸不解。
“查案可以推后,但他们可不能有半点闪失!”老者身上的气息陡然间凌厉了起来。
侯冬寒张了张嘴,最后苦涩道:“将军,那可是你整个家族的冤屈啊!”
老者沉默了片刻,“老侯呀,我已经成了没有族人的孤家寡人了,不想让这世上再多几个如我这般的孤寡之人。如今云州饥荒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惨烈,他们可能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救星,我们麒麟军得护好了!”
“是,将军!”
大峡谷老傅家,傅清宜正在跟傅老太等人一起翻地。稻子没了,玉米一共收获二十六石,卖给萧云骢十二石,又用掉了八石来酿酒,如今所剩的不到六石。番薯倒是收获极多,两亩地的番薯共收获六十石。但这番薯短时间吃还行,真要天天吃,胃胀得慌。
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寻思着,这里气候温润,不如尝试着再种一季稻子和玉米。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全家老少齐上阵,翻地、捡草根。
老傅家的男人们伤得比较重,虽然近两天下地没啥问题,但是手使不上力,所以做些站在犁耙上赶牛犁地之类的活,累了就换人上。反倒是十四岁的傅清元和十二岁的傅清松这兄弟俩成了翻地的主力。
老者寻到他们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个场景。
他轻咳一声,明明声音不大,但是处在干活中的老傅家人都听到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事,以傅老爷子为首向老者走去。
因为傅清宜和傅清柏没有过多的透露,老傅家人只知道他们是住在山里面的将士,平日里低调不爱跟其他人打交道。
“将军,您来这可是有何要事?”
虽然他们的稻子都被麒麟卫给收走了,但傅老爷子没怨恨,毕竟大家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相反他心里隐隐有些感激,毕竟关键时刻他们愿意帮忙,而且帮他们把事办得妥妥贴贴。
“你们不必紧张,我过来就是与你等想商议下。将你等移居至小谷内可愿意?小谷内房屋建筑都是现成的,不满意也可新建。谷内有千亩土地随你们种植,我们不加干涉。”老者语气温和道。
“将军,这……”傅老爷子有些犹豫了,“怎么好好地要我们搬迁?”
“我们虽然给你们扫了尾,但平静终不会长久,这大峡谷总有一天会被人盯上。不若将你们隐至小谷内,我们将士守在在小谷外,有何风吹草动,我们也好第一时间知晓。”老者自是看出傅老爷子的心思,为他解释道。
“将军为何为我等如此费心?”傅老爷子不解。
“哈哈,莫担心,我只不过是看中了你们种地的手艺,如此良才若折损于宵小手里着实可惜了!”老者笑了笑。
“可是,如果我们都迁至小谷内,你们只要将出口一锁死。那我们大家是不是就被关在小谷内?”傅清宜伸出脑袋问道。
老者目露赞许地点点头,“小丫头倒是有长进了!待你们搬进去后,你们所住的山洞和你们隔壁山洞我们届时会将它们打通,然后将从小谷出来的出口扩大,使其横贯两个山洞,并做成拾级而上的阶梯,以方便你们进出。这样可行?”
“这事我需要跟峡谷内其他户人家一起商议下。”傅老爷子没有立即应下来。
老者了然地点点头,环顾了下四周后继续道:“你们若是想种地有困难,可以雇佣我们不在操练中的将士,费用你们自己商量,我不做干涉。”
老者的话一出,傅清宜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