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你有没有让那个姓萧的官爷也关照关照浩儿他爹。”一近三十岁的年轻妇人也就是傅清宜的小姑傅冬枝,立即眼巴巴地看向傅老爷子。
“胡闹!人家官爷要感恩,咱让他们关照一个就够了,咱们哪能得寸进尺!再者人家承的是清宜救了人家外甥的情,这救命之恩不得还在老二身上。”傅老爷子不满地训斥了她一顿。
傅老太也不赞同道:“冬枝,娘总是跟你们讲,咱们做人呐,要本分,要知足。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太让娘失望了。”
“娘,我这不是想着战场上刀剑无眼,既然官爷能答应帮忙关照下二弟,关照下浩儿他爹也是顺便的嘛!”那妇人不服气道。
“你也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是能顺便的了的事吗?”傅老爷子直接吼道。
“爹,你消消气,二姐她一妇道人家哪懂得打仗上面的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一年纪比傅传义稍小点的男子——傅清宜的四叔傅传礼忙出声劝慰。
“我怎么不懂?戏文里不是都说了么,像他们那样的大人物若有心关照下面的小兵那还不是抬抬手,动动嘴皮子的事。说到底,爹就是舍不下面儿。”傅冬枝一点也不理会傅传礼给她递的台阶,反而一脸委屈道。
“二姐,戏文是戏文,那些权贵之家最是厌烦得寸进尺之辈。若爹今天真的一并请求萧大人关照二姐夫了,估计就是对二哥他也不会真心地关照。”
傅清宜的五叔傅传志叹息着。
傅冬枝非常不服气,“从小到大,爹就是偏心,什么事都紧着二弟来!生怕二弟没得个好!”
傅老爷子刚被劝下来火气立即噌噌往上涨。
“你再说一遍!”
坐在旁桌的傅清宜都能感觉到傅老爷子那滔天怒火。
“小妹,你就少说两句吧!”傅清宜的大姑傅春兰也在一旁拉着她袖子劝她。
傅冬枝豁出去了一般,梗着脖子大声道:“本来就是这样,还不让我说了。小时候一大家子什么都紧着二弟,长大成家了,又一大家子都紧着他那屋里。
就清宜那个傻子,不就是丢了么,附近我们都找遍了,已经尽力了。可爹娘还非得让大家大半夜的去县城里找。害的大家找得这么晚,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对她这么个傻子紧张个什么劲!”
“滚,你给我立即滚下桌去,以后没什么事也别回来了!”傅老爷子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拍,冲傅清宜的小姑大声吼道。
傅老太眼睛立时红了,“畜生啊!你也是做娘的人了,你怎么能说出这般不是人的话来!”
“难道不是么?一个傻丫头片子有什么稀罕的,除了在家里做个让大家伺候的老姑娘外还能有啥用?不来就不来,以后我还不稀罕来呢!”傅清宜的小姑立即下了桌准备往外跑去。
“小妹!”傅清宜的大姑似是不忍,准备去追。
“给我回来,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坐下来好好的把这顿饭吃完。”傅老爷子一句话就将傅清宜的大姑给喊住了。
“春兰,你别管冬枝,你看她说得那些话是人话么?她这性子是越发得歪斜了。”傅老太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别提那个孽障!”傅老爷子的胸脯这会儿还在剧烈起伏着。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偏心老二,我不应该让大家出去寻清宜?”傅老爷子看向坐着的其他人。
“爹,你别听小妹胡咧咧。老二从小惹人疼,你们对他好点也是应该的,我们不会去争这个的。另外清宜再怎么样也是我们老傅家的人,丢了怎么能说不找呢?”傅清宜的大伯立即出声劝慰。
但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傅老爷子。
“我对老二的关注是要多些,是因为跟你们不一样。他……”面对大家疑惑的目光,傅老爷子立即打住,改口道:“我是说他性子跟你们不一样。就这次征兵,他本来可以不去的,你们做哥哥弟弟的,除了老五,哪个孩子不比他多。他一个女儿脑子还没开蒙,一个儿子又才四岁大。
但是他怎么做的?他跑来跟我说,他力气比旁人大些又跟胡猎户学了几手,去应征会比你们多几分可以回来的希望,该他去!
这人刚出门,他女儿丢了,找找不是应该的么?如果没找回来,你们这些哥哥弟弟对得起他么?不说他对你们这样,就是一般家庭侄女丢了叔伯姑姑的不应该找?
别人家我不管,我们老傅家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宝贝疙瘩!谁敢学那狼心狗肺眼皮子浅的糟践孩子的,就给我滚出老傅家!”
傅老爷子那掷地有声的宣言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爹,你别气,我们都知道二哥的好,我们也不是那样的人。”
傅清宜的三叔、四叔以及五叔立即表决心。
如此,老爷子心情才平复了些。
但是傅清宜发现自己便宜的娘自从小姑说出那些话后,胸口剧烈地起伏个不停,拿筷子的手也一直在发抖。傅清宜有些不是滋味的喊了她一声:“娘!”
被丈夫的小姑子这样说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要气坏了,也寒足了心吧!还好傅老爷子是个明白人,几个叔叔心地都还不错。不然这日子过起来,怕是苦得很。
她也不知道怎么劝慰这个不幸的女人。
只好轻轻地抱着她的手臂缓缓地摇晃。
从悲愤中回过神来的程氏见了,以为傅清宜是在害怕,忙放下碗筷,将她抱在怀里,“宜儿别怕,娘就在这里,宜儿别怕哈!我们不会不要宜儿的,也不会再把宜儿弄丢的。”
她一边嘴里安慰着傅清宜,一边眼泪哗啦啦地直流。
“娘,别哭!”傅清宜轻声劝慰,并笨拙地用手给她擦眼泪。
“好,娘不哭。”程氏哽咽着点点头。
一时之间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老二家的,你宽宽心,别理会她小姑的混账话。清宜只是暂时未开蒙,以后会好起来的,啊?”傅老太也柔声劝慰程氏。
“我知晓,谢谢爹娘。”程氏立即擦干眼泪向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致谢。
“傻孩子,一家人当不得如此。来,来,吃饭吃饭!”傅老太叹了口气后,忙举筷子招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