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玲,按照这张药方抓药。”
周轻羽当场写下一张药方。赵晓玲怔了下,难道你还懂医术?带着几分狐疑,她忐忑进去抓药。负责抓药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赵晓玲半年来多次给姐姐买过药,认识他,语气尊敬道:“张郎中,今日是您当堂呀!”
这位张夏堂大夫,是神医葛远的大弟子。他学到了葛远的部分绝学,医术精湛无比,是许多豪门的座上宾。平时都不坐堂的,今日罕见来当值。“赵姑娘,又给你姐姐买药啊?”
看到是她,张夏堂露出一抹怜爱:“还是老规矩,药钱只给一半就行。”
他对赵烟芸的处境十分同情,曾经的天之骄女,沦落到重伤快死的地步,令人唏嘘。他熟练的按照过去的药方抓药。“等等!”
赵晓玲犹犹豫豫的取出一张新药方:“张郎中,这次抓这副药。”
哦?张夏堂接过药方,边看边问道:“这不像是养精补气的药啊!”
赵晓玲只得道:“我姐中毒了。”
张夏堂蹙眉,面露一丝不悦:“既然中毒,为何不送来让我诊断?”
“难道赵姑娘瞧不起我张某的医术?”
同行是冤家。赵烟芸有了病情,却找别的医生开药方,让张夏堂有些心寒。他自问这半年来对她们姐妹是很照顾的没想到,她们竟如此不信任自己的医术。“不不,张郎中误会了,这药方是我姐夫开的。”
“你姐夫?周轻羽?”
张夏堂愣了下,这人回来了?旋即就将药方搁在一旁,严肃道:“胡闹!”
“他又不懂医术,怎能胡乱开药方?吃死人怎么办?”
“快,把你姐带过来,我替她诊断诊断。”
赵晓玲吐了吐舌头,悻悻的跑出去。幽怨的瞪着周轻羽道:“你差点害我得罪张郎中了!”
“快带姐姐进去吧,他要给姐姐诊断一下。”
“张郎中医术很高明,他说的话你认真听,不要乱插嘴。”
抓个药这么麻烦?周家下的毒可不简单,它叫金刺血毒。偏门不说,症状还十分轻微。医术没到一定火候,未必瞧得出来。但本草医馆是青雍城最大的,储备的药材物品齐全。此处是唯一能够一次性买到所有药材的地方。为了节省时间,他还是抱着赵烟芸进去了。张夏朗看了周轻羽一眼,便吩咐他们坐下。然后两指搭在赵烟芸的手腕处,细细号脉,随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舌头。“岂有此理!”
张夏堂不悦的批评周轻羽:“好好一个人,怎可胡乱认定她中毒,还开出药性不明的药方?”
“赵姑娘身体有多虚弱,你看不出来吗?”
“你这剂虎狼之药,会要了她的命!”
周轻羽并不意外。此毒能看出来的人很少,张夏堂虽然名气在外,但见识还是低了点。他诚恳道:“我妻子的确中毒了,还请张郎中速速给我们抓药,勿要耽误了病情。”
“还在信口开河!”
张夏堂甚至都生气了:“我师从葛远神医,这辈子见过的毒比你听过的还多!”
“但凡中毒者,我一眼就可以瞧出来。”
“赵姑娘血脉平稳,眼睛清澈,舌苔微白,毫无中毒的迹象!”
“我见过讳疾忌医,有病瞒着医生的,你可倒好,没病也要称有病!”
这下,赵晓玲都有些迷糊了。便将实情道了出来。“赵姑娘,人家唬你的,还没明白过来吗?”
张夏堂摇头不已:“一个人有没有中毒,我还看不出来?”
“你姐只是太过虚弱,昏迷过去罢了,照着我以前的休养药方接着养病,很快会好的。”
周轻羽再也坐不住了,道:“张郎中,既然诊断完了,麻烦你按照我的药方把药抓好。”
金刺血毒在赵烟芸体内多一分钟,她就多一刻的煎熬。实在没时间被眼前的人耽误!医术不精,没关系。但病人家属都将事情详情说明白,还如此武断,枉顾病人的性命。简直是庸医!“你还想抓那副不靠谱的药?”
张夏堂生气了,拍着桌子喝道:“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你,你妻子没病!没病!没病!”
“你是耳朵聋了听不到本医师的话?还是诚心想害死你妻子?”
赵晓玲吓了一跳。姐姐以后的病情,还要仰仗张夏堂呢,可不能得罪他啊!“张郎中息怒。”
赵晓玲连忙挡在两者之间,鞠躬向张夏堂道歉:“我替姐夫向你说声对不起,他也是担心我姐姐的病情,所以着急了一些,请您体谅体谅。”
张夏堂看了看态度诚恳的赵晓玲,适才脸色稍缓。“看在晓玲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但,你看清楚,这里是本草医馆,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张夏堂!”
“多少人达官贵人花重金求我诊断,乖乖听从我的医嘱。”
“你可倒好,半点医术不懂就敢在我面前开药方!”
蓦地。周轻羽察觉到怀中的赵烟芸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一下。可见其意识正在遭受剧烈折磨。他气道:“我就问你抓还是不抓药,少废话!”
好不容易平复情绪的张夏堂,气得发抖,指着周轻羽喝道:“晓玲,看看你这个姐夫,像不像话?”
“我大发善心给他妻子诊断,他就是这种态度?”
“滚!给我滚!”
“我张夏堂瞎了眼,才对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大施善心!”
“快滚!以后不许再踏进我本草医馆一步!”
周轻羽早就听不下去了。没等他说完,就果断抱着赵烟芸赶紧离开。“走,晓玲,跟这种庸医没必要多费口舌!”
庸医?张夏堂气得怒笑不已,一气之下,把周轻羽的药方甩在地上,吼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等你后悔了,回来跪着求我都没用了!”
这时。两个青衣小厮的搀扶下,一个身材岣嵝,满面褶皱的老人蹒跚来到药馆中。“夏堂,何故如此生气啊?”
张夏堂悚然一惊,连忙饶过柜台,恭敬无比的弯腰鞠躬:“老师。”
眼前的老者,便是他的老师,大名鼎鼎的神医葛远。他地位超然,谁都恭敬有加。不说青雍城的达官显贵,便是岭南郡王都对他恭敬三分,将他视若贵宾对待。能成为他的弟子,是张夏堂此生最大的幸运。“没什么,就是遇上一个混账东西。”
葛远没有多问,他今日只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路过本草医馆,听见里面有吵闹声便进来看看。这时,他瞥见地上有一张捏成团的纸张,上面隐隐写有药材。“药方可不能乱丢。”
葛远捡起来,严肃道:“完整的药方还好,若是不完整的,被人照方拿药治病,会害了人的。”
张夏堂脸色一变,连忙低头认错:“是,学生知错了。”
葛远点点头颅,随手将纸团展开,想看看自己这位学生开的什么药方。起初,他眉头轻皱。紧接着就露出惊疑之色。最后,化作了满面震惊!噌——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葛远,一下从凳子上坐了起来。手心颤抖的握着这张药方,不敢置信道:“夏堂,这药方从何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