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王寡妇从水缸里舀了不少水,本想做点饼子糊弄孩子们一整天的吃食,可想到昨日对三个孩子们的胡乱撒气,她又舀了勺面,多加了点水和面。
她靠着迈开双腿养他们多年,不就是盼着他们长大了以后养她老么?
他们还小的时候,她的确爱拿他们出气,但大一些,她都是光动嘴不动手地在摆假把式。
孩子们都大了,记事了,她也想自己晚年过得好些。
谁知,正是这一出水舀多了,导致腹部一阵绞痛,大量出血。
三个孩子骇得脸色苍白,连忙争先恐后夺门而出,嚷嚷着:“救救命啊啊!来人啊!我娘流血了!!”
王寡妇来不及阻止。
事情闹得很大。
即便王寡妇被抬去村里大夫那儿,也因对方一句怀了身子,胎像不稳,然后被所有人忽略了她的痛楚。
她眼泪模糊,想要伸手去呼救,但那些婶子们,一个个向族长讨伐王寡妇。
“族老!你可不能包庇王寡妇!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带坏了我们村的风气啊!”
“族老,村长!王寡妇腹中的胎儿就是孽种!掉了更好!她也应该被浸猪笼才对!”
“族老,村长,你们为什么不发话?还是说她和你们有……”
村长气急败坏:“瞎咧咧什么呢!”
族长:“行了!就把王寡妇晾在这儿吧,我们村的人良善,做不出那等浸猪笼的事。她是生是死,都听天由命吧。”
王寡妇死时,身边只有三个跪地嚎啕大哭的孩子们。
他们是真在哭。
他们也有七八岁了,知事了,懂自家娘为养大他们牺牲了什么。即便因此遭到村里孩子们嫌弃,他们也介怀过娘亲,但从来没预料过娘亲死后,自己该怎么活。
悲恸是肯定的,难过是一定的。
可他们以前衣食无忧的日子,是建立在他们娘亲破坏他人家庭之上,如今,是时候收利息偿还了。
至于王寡妇的真正死因?没人在意。
这种女支死了就死了。
……
自从二人有了相拥后,安钊在家中时,会动不动拥着盛浅予。
不敢太用力,怕折断她骨头。
刚捡回盛浅予那会儿,她或许身上还有股健美,瞧着瘦是瘦,但看着有劲儿。现在的她瘦得恍若风吹就能倒,一副林妹妹的孱弱模样。
伤养好了,院子的陷阱布置好,防身武器也制好,家中银钱因安钊打猎和盛浅予双面绣帕存了不少。
接着便是为他洗经伐髓了。
家中准备了一个大浴桶,她用大铁锅烧开药,便指挥他倒入浴桶中。最后从精小的瓷瓶里倒出淬炼好的液体,等到药效发挥到极致,才让安钊坐了进去。
大铁锅并不会影响药效,毕竟一开始煮的都是便宜药材,真正值钱的是她小瓶中淬炼出的精华。
安钊刚泡进去,就感觉到一把把刀扎进身体里,刺穿他的骨头!
他差点惨叫出声。
盛浅予早有预警,他嘴里塞了布。
这会儿安钊想起身,但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不想未来娘子看扁了。本来他就配不上她……
一阵疼痛欲裂过后,他脑袋吊在浴桶边,看上去比盛浅予还柔弱。
盛浅予:“不疼了?”
“嗯……”他细若蚊声。
盛浅予掏出同样的小瓷瓶,道:“再来一次。”
……
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疼得他死去活来。
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望向盛浅予的眼神,让后者仿佛拥有读心术般,为他解惑:“我是说过洗经伐髓不超过半个时辰,但我也没说有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