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院长奶奶的忌日。

卡丽和她成年后的妹妹，准备好花束去看望院长奶奶，但墓园早早排好了轮子。轮到她们姐妹俩，估摸着都得下午去了。

第一个祭拜院长奶奶的，大概是那位。

盛女士。

她是在某天才知道，那个全副武装的女人，就是盛浅予盛女士。

她一直靠着盛女士提供的卖血渠道，将妹妹供养成人，然后找了年龄相当的流浪汉结婚。婚后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以前是金融界高材分析师，后来因为父母意外双亡，事业瓶颈，想不开才流浪的，接着被她捡回家，重回事业。

如今，她的家庭美满，丈夫恩爱，妹妹也出息在加州理工学院考研，前景可观。

谁能想到从前的自己，差点走投无路了呢？

因为家庭美满，生活质量提上来了，她也往孤儿院捐赠物资和金钱，向现任院长多方面打听盛女士的地址，想要登门造访。

当初卖血的房子被查封，她以为恩人出了事，因当时能力有限，压根打听不出来什么。后来有了能力，新任院长不肯说，她丈夫那边倒是打探出了消息。

她来到盛女士的住所。

这房子地处偏僻，但装横不错，不奢华，看着格外舒心。

“你们找我有事吗？”

她这是第一次见盛女士。

不说她丈夫，就连身为女人的她，也因对方的长相，目光呆滞了几分。

太美了。

美得让人窒息。

看上去羸弱的长相，没什么气色的肌肤，似风一吹就能跑的东方病美人，气质格外清冷。

女人眼尾泛着冷意，睥睨他们夫妻二人时，她差点拉着丈夫俯首称臣了。

她很快清醒过来，说明来意：“盛女士，你或许不记得了，当初我能抚养妹妹长大，全靠你……

我叫卡丽，院长奶奶在世时，让您联系的我卖血赚钱。”

女人瞬间回忆起来，眼神柔和了几分，道：“是你啊。”

“最近……女士，你过得还好吗？如果有什么不便，尽管跟我提，我和我丈夫都很感激你。”

“不便？没有。”女人视线落在她丈夫身上，好会儿，才道：“我可以和你丈夫单独聊五分钟吗？”

“啊？哦，好。”

说五分钟，绝不超过一秒。

丈夫从大门出来时，表情微僵，对她神色复杂道：“下次，我们还是别来了。”

“啊？为什么？”

“盛女士很厉害，她什么都不需要。她让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很多年后，她大概从丈夫梦话中隐约得知了一切。

譬如，她丈夫并不是没了父母，事业瓶颈才流浪的，而是失去了魔力，成为普通人。和他一样遭遇一切的，还有他周围几个看似关系好的兄弟们也是如此，这也是他几个兄弟中几人郁郁不得志，有些离婚的真正原因。

她又回想起丈夫流浪的日子，那会儿洛x矶有不少起灵异事件，发生时网上轰轰烈烈，又很快平息，多以精神病例和其他意外遮掩下去。网上掀起一股末世风，她那会儿还在为妹妹奔波，并未太注意……

她忍不住下床，站在阳台上，点了根吸烟。

听到隔壁房传来孩子们起夜的声音，忙摁灭了烟，去照顾孩子了。

不管丈夫是什么人，与盛女士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她都选择抛掷脑后，单纯地报恩。

即便恩人没提要求，也不需要她看望，她仍带着新鲜种植的蔬菜水果，或是肉类，有时候是自产的牛奶，有时候是自己做的小点心送来。

盛女士懂得很多，她与她闲聊总能舒心。就连调皮捣蛋的孩子们，见了盛女士也规矩坐好，没有到处惹是生非。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三年，在知道对方是院长奶奶每年忌日墓园第一个祭拜者后，戛然而止。

是盛女士提出的离开。

她问她要去哪儿？

盛女士：“我得去世界看看，待在一个地方总觉得缺少什么。”

“那你还要回来吗？”

“不回来了。”

她有问过丈夫，后者沉吟许久，叹息：“盛女士她时日不多了。”

她忍不住捂嘴，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她还这么年轻……”

“他们那样的……都是患了病，活不长的。卡丽，盛女士的离开，只是不习惯和人分离的场景。”

“所以，那些话是她的借口？”

“不一定，盛女士她和你的院长奶奶一样，有一副热心肠，说不准去世界多看看，其实是想做更多善事。”

“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抱歉，卡丽。”

……

从此，她再也没见到过盛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