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尽管生活过得异常艰苦,甚至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但麻杆始终都是个爱说爱笑、生性乐观之人。
在他看来,只要时刻保持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好运气自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此时,只见陈家旺一脸愧疚之色,赶忙拱手作揖道:“实在是对不住诸位大哥了!近日我家中琐事繁多,一时之间抽不出身,故而来得迟了些,让大伙在此苦苦等候,陈某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还望各位多多包涵。”话音未落,陈家旺便要弯下腰去深深鞠一躬以表歉意。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大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死死地扶住了陈家旺,口中忙不迭说道:
“陈老爷,您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如此大礼,岂不是要折煞咱们这些粗人嘛!快快请起,请起!其实吧,离播种还有一段时日,您这会儿过来也不算太迟,倒是我们几个有些着急,巴不得您早点过来。”
言罢,张大哥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哄堂大笑。一时间,现场气氛变得轻松而又欢快。
看着几位憨厚朴实的村民,陈家旺身上那股子陌生感,犹如冰雪遇春阳,顿时消融了一半。
他随即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诸位来得可真是时候,接手庄子时,韩家那两位少爷,并未对我言明,各位租种的亩数,还有所在位置,今日,刚好请诸位指出来,也好尽快翻地春播。”
大家一听,立马像炸开了锅似的,七嘴八舌地说道:“好啊,那都不是事,韩家两位少爷平日里极少过来,对庄子上的事更是一无所知,我们就猜肯定没跟您说这事,所以一直盼着您过来,这不,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此话一出,陈家旺不禁暗自思忖,看来村民们是真的着急了,也怪自己,一直忙着铺子里的事。来迟了。
估计要是自己再晚些出现,他们怕是真要找上门去了。
他再次开口说道:“实在是对不住,让大家久等了,那我们现在就赶紧去庄子吧!”言罢,便牵着驴车,朝庄子门口而去。
几个村民见状,赶忙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紧紧跟在车旁。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大门口,陈家旺将驴车停稳,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插入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锁中,只听“咔”的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几个村民率先走进了院子,而后,几辆驴车也缓缓地驶了进来。
由于还不清楚村民租种的田地在何处,驴车进院后,也没有急着干活,而是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停了下来,等待陈家旺发号施令。
“那就烦请诸位将你们租种的地数与位置告知于我……”陈家旺轻声说道。
几人听闻此言,立马穿过菜园,朝庄子内部走去。边行边遥指不远处的苞谷茬,言及那是哪户人家去年租种的田地。
众人离去后,宋婶才得空仔细打量这个小院。虽说许久未住人,看着有些破败,但整体而言,还是不错的。
最为关键的是,靠近菜园的墙边,竟有一口水井,日后吃水,自是便捷许多,否则,还需前往村中挑水,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耗费一柱香的时间,若是遇着排队,那时间只会更久。
如果将水缸装满,需得六担水。倘若家中再豢养些牲畜,用水量只会更多。
院里有口水井的益处,实太多了,最重要的,男人可以轻松许多。
这么多的田地,已经够人费心打理,若再兼做这些,时间久了,身体肯定吃不消。
宋婶审视完院子,便轻轻推开房门,踏入里屋。由于久未住人,伴随着“吱嘎”一声,犹如尘封的记忆被唤醒,灰尘亦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尚未来得及捂住口鼻,灰尘便如狡猾的精灵,迅速钻入她的口中,钻进她的鼻中,害得她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稍稍好受一些。
待灰尘彻底散去,眼前的景象方才清晰可见。原来,这是一个厨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虽被灰尘覆盖,却依然摆放的井井有条,由此可见,这里曾经的主人,定是个干净利落之人。
两间卧房稍有差异,把东山的那间,里面有一铺火炕,上面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两套布满灰尘的被子,就那么横陈在外。地下还有个年代久远的衣柜,以及一个脸盆架,便再无它物。
而西边那间房里,只摆放着一张床,除此之外,还有几把凳子,以及一张有些年头的桌子。
打量完这三间,她便转身去了隔壁单走门的那两间,这间里面更为简洁,除了一张大通铺般的火炕,便空无一物了,如果猜得不错,这里应该是,给来庄子上做事的短工们中午小憩的地方。
宋婶把所有房间,包括杂物间都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拿起水桶去井边打水,打算清理下房间里的灰尘。
再说陈家旺这边,终于知道了村民所租种的田地位置,好巧不巧,恰好在那二十几亩沙地旁边,七户人家,全部加在一起,总计二十五亩。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除去这些,便只剩下三十五亩良田。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记得第一次过来时,人似乎比现在多,也不知为何今日没有过来,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能少租几亩田,留作种植药材。
“陈老爷,您今年还打算种栗米和黄豆吗?”张大哥开口问道,声音粗犷却又有些亲切。
原来老地主嫌弃苞谷价格低,最近两年一直种植栗米及黄豆,这两样需求比较大,价格上起码比苞谷高粱要贵上两文,所以即是它们的产量不是很高,但依旧是老地主的首选。
大家听到张大哥这般问,也纷纷把目光投向陈家旺,那目光仿佛是一道道炽热的火焰,期待着他的答案。
只见陈家旺先是摇了摇头,随即说道:“不,我不打算种植传统作物,想换一种试试。”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人们的耳边回响。
几个村民立马把耳朵伸得很长,都想听听新东家打算种植什么新奇东西,那模样就像一群好奇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见大家如此好奇,陈家旺也没有隐瞒,便将计划全部用来种植草药的事情,对几人讲了。
“啊,那玩意儿娇贵着呢!能行吗?我觉得还是种庄稼好,只要按时播种、施肥、除草、浇水,便可坐等丰收。药材它能有庄稼那么好侍弄吗?
而且您还想种植多年生的药材,这风险可不小啊!若是半道儿出了什么岔子,比如遇上病虫害或者天气突变啥的,您不仅有血本无归的风险,还极有可能,白白损失了好几年的收成。
按说我一个外人,根本没资格对您的决定说三道四的。但此事非同小可,还望陈老爷在好好考虑一下。”
张大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家旺的脸色。
如果不是这位老爷给人的感觉平易近人,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