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本是徐氏娘家的下人,儿子与丈夫都还在徐家做事,赵嬷嬷有把柄在徐氏手中,光是徐氏这一眼,她就已经明白了,这是要牺牲自己担起这个责任了。
赵嬷嬷爬到了宁桓脚边,不住的磕头:“侯爷都是奴婢的错,当时姨娘真的只是说让奴婢跟着姑娘去将小公子接过来,培养下感情,出手重了些,这才惊动了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宁桓也不是傻子,既然有人担了,那就继续担着。徐氏的责罚也能少些!只是在宁桓的心中留下一个想法,扶正妾室在当今陛下即位到现在没有人敢这么做过,宁煊和老夫人绝不是在危言耸听,尤其御史台的古板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嫡子交由妾室抚养,这完完全全犯了陛下的忌讳,轻则训斥,重则罢爵,要是如此,宁桓定是不愿的。
所以心里已经将徐氏扶正的想法压下了,一年后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样大家都能和谐相处,不也很好吗?
宁桓心中已经有了衡量,就剩处置的事情了:“赵嬷嬷,疏忽大意,今日所行之人统统二十板子,打完发卖。至于徐氏,跪祠堂十日,禁足三月。烟儿,年幼不知情,在家修身养性,没事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说完宁桓将自己的衣摆从徐氏手里抽出,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宁桓离开的背影,徐氏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瘫坐在地上,跟了宁桓这么久,她知道宁桓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意思,宁桓已经没有了将她扶正的心思了。她好不容易才除掉了叶瑾羽,怎么可能再被新人再压一头,要不是自己是庶女,怎会为宁桓的妾室,这嘉宁侯夫人的位置本来就是她的。
徐氏怎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宁煊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敢挡她的路,就好好等着吧!
宁烟将徐氏扶起,弱弱道:“姨娘,现在我们该如何?父亲虽没有责怪我但是,很明显对我们失望了!而且父亲不让姨娘成为继室,那么女儿如何嫁给皇子啊!”
徐氏这边还没想好如何做,宁烟就这般没出息,怒道:“烟儿,你怎么这么没脑子,你要是有宁煊一半聪慧姨娘也不至于为你操心。行了,姨娘会想办法的,你先走吧!”
徐氏压下了些火气,今日要是只有老夫人一个倒是好对付,没想到今日宁煊会这般不客气,输了这局也不冤,但是损失了赵嬷嬷却是肉疼。
宁烟不敢再来触徐氏的霉头,带着贴身侍女便离开了。徐氏走过去,拉起了赵嬷嬷:“赵嬷嬷,多亏你了,我不会让你发卖的,这样你离开嘉宁侯府后,我做主让你去找你的儿子,以后也不必在做伺候人的事情了。城外有一处庄子,算作我给你的补偿吧!”
赵嬷嬷听后无比感激,徐氏这般安排对她也算因祸得福了:“姨娘,奴婢没有什么的,只是以后不能在陪在您的身边,以后您要多多保重。”
徐氏安抚好了赵嬷嬷,也趁机收买人心:“你们也是,我会让连儿安排你们今后的去处,不会让你们吃苦的。”
连儿是徐氏身边的贴身侍女,很的徐氏的信任。
众人纷纷感激:“多谢姨娘!”她们都被被这般安排暖了心,却忘记了到底是谁害的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徐氏感激的朝众人鞠了一躬,对身旁的连儿道:“连儿你去安排吧!”
徐氏的院子里,传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至于事后的事情就只有徐氏和连儿知道了。
离开了徐氏的院子后,宁煊便让微缘跟着卫嬷嬷去母亲的院子里收拾宁烁的东西,宁煊喜静,院子里只有微缘一个人伺候,现在加了宁烁和卫嬷嬷,也能热闹些。宁煊陪着老夫人回了铃荷院,说笑了好一会儿才将老人家哄开心了。
在祖母面前,宁煊可以永远做一个孩子。
老夫人很快走出了发怒的情绪,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了,与宁煊说笑了一会儿后道:“煊儿,有些东西要交给你。周嬷嬷!”
周嬷嬷应下,片刻后抱着一个说大不大的箱子放在了宁煊的面前。
老夫人看着宁煊道:“这是你母亲交给我的,都是她的嫁妆,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给的,现在她不在了,这些理应给你和烁儿。交由你保管,老身也放心。”
宁煊眼睛再次酸涩,这些东西是母亲留给她和烁儿的,看着这个箱子,母亲的样子就会浮现在眼前:“祖母,孙女收下了。”
老夫人早有安排般:“周嬷嬷以后你就跟着煊儿,帮助她打理。微缘那孩子你也多带带!”
周嬷嬷对这个安排似是早就知晓:“是,老夫人。”
前世也是如此安排的,周嬷嬷年轻时就是帮助老夫人管理后宅的,对这些事情也算是轻车熟路,所以才将周嬷嬷派给了宁煊。
宁煊郑重地行了礼,由衷道谢:“祖母,谢谢您。”对于祖母的恩情,她是一辈子都偿还不完的。
宁老夫人在听后,眼眶也红了,这也算作一些补偿吧:“傻孩子,祖母心里也有愧疚,祖母一直在后悔当年的求亲,或许你母亲不嫁到嘉宁侯府,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宁煊劝慰道:“祖母,母亲从未怪过您。她说过,要嫁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太难,她一直都很羡慕祖父和祖母的感情,只是自己没有这个福分罢了。母亲虽遗憾,但是决定都是她做的,对此祖母也不必再心怀愧疚。”
老夫人得到了宁煊的劝慰,心情也舒缓了不少:“煊儿,祖母知道一直都知道。你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了太大的意义。煊儿,你知道祖母为什么从小教你的东西与其他的大家闺秀学习的都不同吗?”
宁煊还有一年及笄,有些事情她也该知晓了。但其实经历过前世的一切,这些事情她心里早就如明镜般了。
宁煊早已看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孙女知道。我是靖远国公府的外孙,烁儿年纪还小,而我和陛下的诸位皇子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陛下定是会让我嫁入皇室的,为的就是给他的继承人一个强大的岳家。我不仅是靖远国公府的外宿我还是祖父的孙女,祖父生前是文官之首,几番权衡,我是必定会嫁入皇室的,天下女子最向往的位置也会是我的。”
可是,她不想再成为后宫中的金丝雀了,她累了。前世赐婚的圣旨一下,她就不得不离开心爱的人,她不愿也不想在重蹈覆辙。重生后,一个念头就在宁煊心里盘旋着,她想要和那人长相厮守,她要将命运亲手打破。前世的楚国国泰民安,百姓远离战乱都是年少时对那人的许诺,她今生想要用自己的办法达成他的理想。
后宫争宠,权衡利弊,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这样的路经历一世已经够了。虽然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是她也要走下去,只为她在乎的人。
宁老夫人从小就培养宁煊的眼界与看事的能力,对于宁煊的这番话,老夫人有了孩子长大了的欣慰:“煊儿通透,这条路注定是血腥的。”
宁煊道:“祖母,或许还有一条路,只是这条路比起前一条会更加血腥。”
老夫人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等着宁煊继续说下去:“哦?”
宁煊继续道:“祖母,二皇子是皇后嫡出。孙女说句大不敬的话,二皇子昏庸,只懂享乐,对于反抗他的人或者事用心狠手辣四字形容也就够了,没有陛下的圣明与掌控朝局的能力,要是他登基了,百姓们将会如何?孙女也知,多年前的那个秘辛刺激着陛下的内心,二皇子登基也只是时间罢了!”
“太后应该与祖母也说过此事吧!陛下其他的皇子,不乏有才能之人,难保以后不会如何,怕是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宁煊说的含蓄,但绝不是危言耸听。
老夫人手里的动作停止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宁煊,她没想到宁煊看待问题的能力早就已经青出于蓝了。
老夫人是当今太后的闺中密友,许多事情不说不代表不清楚,真心是真,算计也是真的。宁煊记得在楚亦琛登基的第三年,五皇子楚亦珞以及四皇子楚亦珏率兵攻打京城,要不是靠着外祖父留下的兵马,京城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老夫人坐直了些:“煊儿那你的意思是?”
宁煊要的就是老夫人的这个反应,她要给自己争取时间:“祖母,陛下身体还康健,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不如再看看,有些事情着急是着急不来的。”
老夫人权衡再三,觉得宁煊说的对,太早决定对嘉宁侯府而言就是一场赌博,赢了固然好,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煊儿甚是聪慧,就按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