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不知道,有钱人家吐出血来,一堆人抢着照料,咱们穷人家吐血也没人理,何必自取其辱,所以都只能咽进肚子里。”卫靖夸张说着,出了门口还补一句:“而且姐姐你说话不也是见啥人摆啥谱,和有钱公子说话就像小新娘,和我这乡下穷人说话就像索命鬼。”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姐姐气得满脸通红,全身发抖,却也无法发作。华服少年一时不知所措,见爷爷全身虚弱,只得赶忙吩咐奴仆将他扶上床躺着,一面愧疚地目送卫靖离去。
卫靖走了几步,突然又跑回来,对着房里大声说:“老爷爷、小公子,你们可当心点,我想起方才碰上一群长相凶恶的大爷们也说要来这儿住宿,他们一出手就是几千几百银,先做好准备,你们只付四十银,被赶走也别太惊讶!”
“你存心捣蛋!”那姐姐怒斥着追了上去,卫靖喊完早已拔腿逃跑,跑出飞飞客栈,转进暗巷,抱起阿喜,说:“阿喜呀阿喜,我够意思吧,放着上等房不睡,来陪你了。”
“这位客人,真对不起”女孩的声音自巷口响起,卫靖看去,原来是飞飞客栈那位妹妹。
那妹妹歉然说着:“我姐姐这次的确过分,但那老爷爷当真病得重,也实在无法再赶路了。入夜天冷,我将柴房清理干净,你干脆来柴房睡吧!”
“是吗?柴房一晚要几银?”卫靖抱着阿喜,冷冷问着。
“当然不收你钱,我拿几样冷盘小菜给你当宵夜,方才做了你生意,却又将你赶走,实在对不起你。柴房暖和,你可以将狗儿带进来。”那妹妹歉然说着。
卫靖心想有柴房睡总比睡街上好,他尽管脾气拗,却是吃软不吃硬,人家对他坏,他必定报复,但那妹妹心地善良,他便也不再刁难,起身领了阿喜,跟上那妹妹。
两人绕了个弯,从飞飞客栈后门走进,来到柴房,柴房里有盏小油灯,果真干净,她还在地上铺满干草,又在干草上铺了张席子。
“小妹妹,你人倒挺好,和你姐姐完全不一样。我叫卫靖,你叫什么名字?”卫靖在席子上坐下,随口问着。
“你别这样说我姐姐,她平时对我很好,且我只是个子小,年龄不一定比你小,我姐姐叫梅文柔,我叫梅文凤,你叫我阿凤吧。”阿凤正色解释,也没多说什么,便去倒茶。
“真的吗?你几岁呀?我再过四个月满十六岁。”卫靖吃着阿凤端来的一盘小菜,随口问着。
“嘿嘿,那我还比你大一个月,我再过三个月就十六啦。”阿凤笑了起来,指着一旁水缸,说:“那儿有水,你吃完可以拿毛巾擦擦嘴,但记得用小水瓢舀水,别将整缸水弄脏了,我先回去招呼客人啦。”
阿凤说完,便出了柴房。卫靖端着一盘小菜,在柴房中闲晃,晃到了水缸边,想起梅文柔的嘴脸,不禁又有些恼火,本想掀起水缸盖子,找些什么蟑螂、小虫子之类的扔进水缸里报复,但想起这样恶作剧只会造成阿凤困扰,便只是想想罢了。
“小兄弟,打扰了!”柴房外头有人敲门。
卫靖狐疑地开门,见是方才那位华服少年,酸溜溜地问:“是你啊,你来干嘛?没见过穷人家睡觉,特地来观摩吗?”
那名少年局促不安地说:“当真抱歉,若非我爷爷病重,我们绝不会这样仗势欺人的。我和客栈的小妹问了明白,知道你在这儿,特地来和你道歉,你也病了?”
“是啊”卫靖不知方才随口胡诌自己病了,那名少年竟当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耸了耸肩,回到席子坐下,自个儿吃起小菜。
“我也带了些吃的,那是客栈姐妹俩备的,但爷爷吃不下,要我拿来给你。”少年走到席子旁边蹲下,摇了摇手中物事,是一只烧鸡。
“我自己有东西吃,你要吃我倒是可以分你。”卫靖说着,见少年尽管衣着华丽,文质彬彬,却没有一点架子,更没有瞧不起自己的神色,不禁生出好感。
“那我先谢谢你了。”少年伸手在卫靖盘中抓了点猪耳朵,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蹲在地上干嘛?一起坐啊!”卫靖招呼少年到席上坐,闻到少年拎着的烧鸡香味,忍不住撕了一小块肉吃下。
两位少年吃着烧鸡小菜,一下子热络许多,互相交换了姓名,那少年比卫靖大了一岁,复姓公孙,单名遥,也是生平第一次来到来湖市。
“但看你的模样,不像是乡下人。”卫靖啃着鸡腿,狐疑问着。
“我是从信县来的,那儿也挺繁华,只是和海来一比,自是小巫见大巫了。”公孙遥解释着,也问了卫靖家乡。
“卫兄弟,你只身来这来湖市,为的是什么?”公孙遥问。
“嗯,你先说,我再和你说。”卫靖答着。
公孙遥怔了怔,突然不知如何应对,看着一旁说:“我带爷爷来看病的”
“那更巧,我也是来看病的咳咳”卫靖见公孙遥神情奇怪,显然说谎,不禁有些生气,便也不说真话。
“刚刚在房里听你说,到了夜晚,会有一群凶恶大爷来这儿住宿,是真是假?你可知道他们是哪一路人马?可是闯天门的人马?”公孙遥神秘地问。
卫靖哈哈一笑,才晓得原来公孙遥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他说话,笑嘻嘻地回答:“我刚刚那话是故意说来气那大姐的,没有的事。况且,闯天门里都是英雄豪杰,又如何会蛮横地仗势欺人呢?”
“是吗?”公孙遥剑眉一挑,神色露出怒意。
“你怪我欺骗那大姐?我告诉你,你知道她有多势利眼吗!”卫靖解释着。
公孙遥摇摇头说:“不我不是介意这个,虽然说谎骗人并不好,但卫兄弟刚刚言下之意,说闯天门里都是英雄豪杰,并不会仗势欺人,你对闯天门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