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正修剪着花枝,各类花朵盛放在地面,最大的一片是一种不知名都嫩黄小花,叶片带着水珠微微摇曳。
过了片刻,才淡淡答道:“是。”
陈医生闻言略微皱眉:
“身体的不适往往会影响到意志,如果是精神压力过大……”
叶微尘:“我身体尚且不算严重时,便开始做这个梦了。”
陈医生:“还是一座雪山,一个不停爬山的人?”
“嗯。”
“梦中那个人的声音,你现在能听清吗?”
“不能。”
“不过,”叶微尘眸光一动,“我越来越靠近那个人了。”
以前他总是离得很远,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不停地往山上走。
经常对着一团空气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好像情绪崩溃一般,莫名朝着某个方向奔跑。
下一秒画面一黑,那个人回到了半山腰,他也随着回到半山腰。
对方在前方攀着长阶,他就在身后跟着、看着。
一开始总离得很远,后来慢慢靠近了。
仿佛的默剧的世界变得能听到一点点声响。
但他依旧听不清那个人的声音,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几乎每两天都要做一次这样的梦,内容不尽相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沙发上的陈医生尝试用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叶微尘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回应。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稍微放下一点手中的工作,尽量配合我们的医疗团队。”
叶微尘神色清冷,声音带着漠然:
“陈医生,你应该知道,我这个身份,想让我活着的人不少,但想让我死的人更多。”
“半年时间,我要安排好一切,必然要有取舍。”
陈医生深深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那我多费点心,也算对得起你给的年薪。”
明白这位雇主不是自己能劝得动的,他只得先退一步,想着回去再操操心,想想办法。
但他成为对方主治医生近十年了,如果有办法……
陈医生再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书房,顺手带上了门。
叶微尘独自一人坐在窗前,从夕阳西下看到夜色星明,直到管家敲门端来晚餐。
他望着那些菜肴皱了下眉,越发没有胃口:
“送我去画室。”
二楼的另一端,空旷的房间内摆着无数珍贵的颜料,正中央是被布掩盖着的画架。
管家将人送到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叶微尘控制着轮椅靠近房中的画架。
布料被轻轻拉开。
重色颜料绘成的画上,是一片无尽星空,星空下是一条又长又宽的深渊河流。
那片深渊里,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独自站着,全身笼罩在一种幽冷和孤寂之中。
叶微尘静静看着,突然又咳了几声。
血色沾染上了他的唇,越发凌乱的呼吸带来更深的痛楚。
他平复了半晌,动作一顿,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适合这幅画的名字,便提笔在画的角落写上几个字:
《渊》
——叶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