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色调的单一的服装掩饰不了人们的笑脸，浓密厚实的头发和矫健的身姿侧面证明了这个年代人民的身体健康程度。

老莫一聚很快结束，从老莫出来后他们又去了什刹海滑冰，滑冰之后其他人相约一起去空军大院看电影，据他们说空军大院这几天有几部非常不错的电影，肖卫国懒得去看，有这点时间他还不如回家背课文做习题呢。

人群分开，赵家兄妹他们把肖卫国送回家，又在肖卫国家里坐了会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赵云帆又带头离开回空军大院赴约去看电影。

看到赵云帆开车确实够稳肖卫国这才转身回家，从后视镜里看到妹妹兴趣缺缺，赵云帆突然说道：

“你怎么不拉着肖卫国出来？你要是真想让他来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

赵云澜白了自己二哥一眼道：“我才不像你们男人那么厚脸皮呢，而且肖卫国有的时候太老气了，跟他玩有时候总感觉不尽兴，我有时候在他身边总感觉自己很幼稚似的。”

赵云帆点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他好像对很多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似的，对了，汪硕说他跟徐大保他们去南边倒腾回来一批电子表，他们拿货价你知道是多少吗？才二十块钱左右，他们回来能卖出去的四百多，汪硕还问我和肖卫国要不要跟他去弄。”

赵云澜突然很感兴趣的问道：“那肖卫国怎么说？他会去吗？”

“他说有些钱不该挣，而且还劝汪硕收手，让我继续回去上学，别碰这种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云帆看了一下旁边的女友再看看后视镜里的妹妹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现在也没什么钱，上学的钱还得爸妈拿，嫂子也给点，每月几十块钱以前觉得不少现在看来真的多吗？以前倒也觉得这样没什么，大家不都这样吗，可看到肖卫国现在的光景又有谁能不眼红呢。

我还记得他刚回来时候的样子，哥说他们家里连个能坐的好椅子都没有，为了请咱们去吃饭估计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也才两千来块钱，这才两年多啊，他为了少走几步去公用电话的路竟然花了那么多钱给自己装电话。

再看看他的房子，光我知道的就有大杂院那两间，回收站那套院子，后海这个更牛，以前谁见过这么好的四合院呢？我觉得以前的王爷府也没他家住着宽敞舒服，还有那个书店，听说也是他自己的房子，再看看这汽车，咱们认识的人有几个能开上自己的汽车的。”

赵云澜“噗嗤”就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你还会羡慕别人，我以前觉得你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呢，你还真说对了，房子他多的是，我就不跟你说了，光说汽车，这辆车才哪到哪，你还没见过他给垃圾场买的大拖拉机呢，那车轮子都比这车高，我倒是没见过卖那种车的，但我听说大街上打那种外国广告里的拖拉机至少都得十几二十万，那种类型的车他买了好几辆呢。”

赵云帆和他女朋友眼睛瞪的溜圆，只见他猛的爆粗口道：

“所以我才想多赚点钱，有钱什么都有了，汪硕说这个方法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他说他年后去，但他们又说那种地方特别危险，再加上肖卫国的劝告，我正犹豫要不要去呢。”

汽车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见过了一会赵云澜开口道：

“我觉得你该听肖卫国的，他的眼光比你们所有人都要长远，所以他才会在返乡刚回来工作还没着落的时候就说要去干回收站，当初他说要干好了肯定比大哥当飞行员赚的多，我记得当时咱们所有人都笑过他，可如今看来他并没有乱说，甚至当初可能是因为底气不足还有所保留。”

赵云澜悠悠的说道：“他很厉害，他想要干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完全失败的，你既然想赚钱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呢，跟一个已经成功了的人学习总好过承担莫大的风险自己去赌运气吧。”

赵云帆皱眉想了一下道：“肖卫国的回收站和书店我好像都学不来，我想想吧，实在没办法就找他帮我出出主意。”

东城大街上，一个卷发青年四处找人打听一张照片里的人，已经快过年了，人流密集的该找的地方他已经找的七七八八，他已经约好了回家的客车，今天再找不着人他就准备回去了。

将近一个多月的奔波劳累已经让他筋疲力尽，现在看来自己父亲或许根本就不在北京，可如果父亲当初是直接在火车站登上了去外地的火车，中国这么大，北京站里火车那么多，这让他怎么找？索性回去休整一下，顺便回去看看老爷子最近给没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长发青年最后一无所获的选择了回家，当他敲开了自家院子的大门时，被二姐扶着的老太太一个劲的往他身后张望：

“长发，你爸爸呢？”

卷发青年迈步进门一脸风尘仆仆的说道：“我在北京连着找了差不多一个来月，压根就没找着我爸，他没给家里来过信吗？”

青年的母亲道：“没有啊，你们说这寒冬腊月的，他连件能换洗的厚衣服也没带，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青年道：“出事是肯定不可能的，您别自己吓自己，我爸哪年不去外头闯荡，在外面可能比在家里都自在，现在是不知道他在哪，我已经委托我北京的朋友打听了，要是见着他肯定会有人联系我，您还不放心我这几天再去找一趟也行。”

老太太也知道儿子是在宽慰自己，但自家老头子是个倔脾气，他每年不回来前谁也找不着他，让他们唯一担心的是老头子以往冬天不出门，今年出去没回来，他们生怕老头把自己冻出个好歹来。

肖卫国跟富仁商量了一下放假的事情：

“富大爷，您说咱们回收公司这边寒假是直接放假十五天好呢还是一直放到正月十五结束好？”

富仁惊讶道：“咱们要放假那么久吗？工厂过年才放三天假。”

“工厂里都是咱北京本地人，放不放假也能天天回家，咱们公司里的退伍军人却几乎都是外地人，总得给他们个回家团聚的机会吧，如果只放三天假，可能离的远的连回家赶路都不够。”

“那咱们也不能停工呀？填埋场和通县那边也都要有人值守。”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出一个章程，给大家一个选择，愿意回家的给半个月带薪假，不想回去的给双倍工资，这也算是他们放弃回家为公司奉献的补偿。”

“你要是这么干了我觉得所有人都不会选择回去。”

“那您说怎么办？”

“如果非放长假不可的话，那就国家规定的假期给双倍工资，其他时间照常？”

“跟大家商量一下吧，您考虑一下节礼的事情，所有人都有份，如果需要我去买的就告诉我，有孩子的让大家报个人数，公司给孩子们单独准备一份礼物。”

“好，我尽快安排。”

腊月二十五，回收公司放了第一个正式年假，要回家的员工们喜气洋洋的带着大包小包的赶去了车站，不回家的也有四十多个人，他们把节礼和工资都寄了回去。

人少了，活也停了大半，他们每天干半天，休半天，休息的时候要不就结伴去逛街，要不就回住的地方看电视，没有想象中的凄苦与憋屈，所有人都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同样一脸开心的武信笑被其他四大天王送去了车站，当他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家里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从没有穿戴这么整齐的回来过。

年货提了不少，卷发打开装年货的袋子，年货里腊肉，罐头，糖果，奶粉，还有一套新的冬装，都是这个年代里非常不错的东西，老头还给炕上扔了一百块钱，在儿子闪亮的目光中老太太一把抢过来收了起来：

“哪来的钱？”

“挣的，我找了个上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