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靠在椅上将画卷打开,画里的人渐渐显露。
里面的人站在一棵青松前,眉间有细小红痣,眼里微微带笑,身上系着青色斗篷,手上拿着一卷书,身后是浅墨群山。
白玉安的眼神淡淡,视线往下落,在落款处看到了印着高寒名字的落印时,神情这才顿了一下。
耳边又传来萧时雨的声音:“高兄,你也瞧瞧,我四妹妹像不像你画里的人?”
高寒眼睛深深盯在白玉安身上,情绪已涌出,莫名红了眼眶。
他语气艰涩:“像。”
白玉安听见高寒的声音,抿着唇将画卷放在膝盖上卷起来,抬头往对面看去。
是她熟悉的身形,只是那脸上好似憔悴了许多,下巴上已有胡渣。
她记得他应该不在京城了,为何会在这里。
萧时雨看向白玉安:“四妹妹,我就说与你可像了,我差点以为你是那位白大人的亲妹妹呢。”
白玉安笑了下,垂下眼,目光落在手上的画卷上。
她将画卷递到萧时雨面前:“是有些像。”
高寒紧紧盯着白玉安的脸,看着那淡定从容的面容,那眼神即便落到自己身上时,也依旧淡定的神情,让他的心里莫名一晃。
他抬起手,对着白玉安抱手:“萧四姑娘。”
“在下高寒,昌平伯爵的,今日叨扰了。”
白玉安看向高寒,笑了下,温温和和的声音:“高公子。”
高寒看着眼前那笑意一顿,一模一样的脸,连笑起来都一模一样。
白玉安一个招呼都没有的就走,等他再听到他的消息时,却是听到他的死讯。
那时他才刚去京外的任上,听到这消息伤心了一整夜,觉得周围都黑了,再做什么已没有了意义,第二日就辞了官往沭阳赶。
他不信白玉安会死。
那个在他心里一直温温和和,宛如天人的少年,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死去。
他觉得他会永远如月光落在记忆里,觉得她永远不会老去,甚至于不会死。
可当去沭阳看到白家灵堂上哭的不能自己的白家人,他才终于忍不住在他的灵柩前哭出来。
挤压的情绪爆发,他对自己无能为力。
对于白玉安的死去,他什么都挽回不了。
再无心仕途,京城里都是两人的记忆,他只想留在京城,好似他也还在这里一样。
好似他没有走,在某个深夜的小巷里,只要他一回头,就会看到一身白衣的白玉安笑意盈盈的看他:“高兄,你怎走的这样快?”
高寒已是情不能自抑,那样熟悉的声音,他永远都记得。
眼眶里已含了泪,高寒往前走了一步,喃喃喊她:“玉安……”
白玉安对上高寒眼里的泪光,见着对方的那双眼里红起来,她异常沉默。
高寒喊出声来才惊觉出自己的失态,连忙后退了一步,说了句:“抱歉。”
白玉安摇摇头,冷淡又生疏看着高寒,沉默的无话可说。
萧时雨看着高寒的神情,吓了一跳,也没想到高寒这么大的反应。
正想要说话,就又听高寒对他道:“我先回了。”
说着也不管萧时雨手里的画,转身就往外走。
萧时雨一愣,连忙追了出去。
白玉安听着脚步声出去,弯腰撑在额头上,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