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江水下游看去,依旧是黑沉沉一片,繁华热闹也越来越远。
身后挂着的一盏孤灯摇曳,在浓稠的夜色下不值一提,划不破夜色。
不远处有船只也朝着这处过来,也不用白玉安细想,也定然是沈珏的人。
李言玉也出来走到了白玉安身边,看着白玉安那张隐在夜色里的脸,明灭不定,忽远忽近,异样的冷清。
他问道:“玉安在看什么。”
船上的灯光只照得见船内的的距离,外头依旧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白玉安吐出一口气,看着白气缓缓散在空气中,低声道:“许久没有这么静心了。”
李言玉深深看着白玉安:“呆在朝廷不好?”
白玉安对上李言玉视线,眼里依旧带着笑意:“倒不是不好,我原以为我能长久这样下去。”
“不过我现在要为往后打算了。”
李言玉皱眉:“玉安可是在朝中得罪人了?”
白玉安笑了下:“你别乱想,我不过临时感叹,忽然觉得我不适合官场,曾经读的书在现在看来有些可笑。”
“我好似想过我要做什么,又好似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如今我一头扎进浓雾里,哪里都是路,哪里都不敢乱走,害怕雾里头会忽然钻出来什么猛兽出来咬我一口。”
“即便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是下不了决心往前走。”
李言玉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玉安,那双带笑的眸子深处,是一如此刻冷夜里的清冷,他有些听不懂白玉安的话,默了半晌才道:“要是你不想呆在朝廷,辞官了就是。”
“我让你做我的副手,总之亏待不到你。”
白玉安笑:“辞官是不能辞官的,父亲得打死我。”
“不过表哥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李言玉看向白玉安:“什么忙?”
白玉安便叫船夫可以回了,又转身往船舱里走:“这处太冷,表哥与我进去再说吧。”
李言玉看着白玉安转身的身影,淡淡香气拂过,又转瞬而逝。
他垂下眼神,站在原地看着白玉安的背影出神,又看白玉安已坐在了位置上朝着他笑着招手,他才笑了笑,过去坐下。
京城内,沈珏闲闲靠在椅背上,身上的玄黑锦袍一丝不苟,两只脚搭在高凳上,修长的指尖捏着每日从沭阳快马送过来的信件,里面事无巨细的记录了白玉安每日行程与做过的事情。
旁边已放了七八封,从白玉安走的第一日起,信件便开始送了。
一封信看完,慵懒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沈珏随手将信件放在一边,拇指摩挲着扳指,看着黑沉沉的窗外,才十来日不见,又有些想她了。
只是白玉安迟迟不提他们的事情,沈珏觉得的自己的耐心有点不够了,想着要不要提前过去给白玉安一个惊喜。
他很想看白玉安到时候的表情。
也很期待她到时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