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坐在马车里,看着站在太傅府门口的白玉安一直站着不动,就连忙撑着伞从马车里下来。
伞面盖在白玉安头上,她轻声道:“公子,上马车吧。”
白玉安满头花白雪色,低着头神情冷清,看向夜色里呵出一口气,又默了会才上了马车。
马车内,阿桃看白玉安靠在车壁上不说话,就替她解了披风,将上面的雪抖落后,盖在了白玉安的身上。
到了院子,白玉安和阿桃前脚刚下了马车,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白大人。”
白玉安手上拿着披风,巷子里风雪泠冽,将她衣袍吹的作响。
眯眼看向旁边站着的人,墨绿长袍外套着深色绸缎棉袄,头上还带了顶绒帽,正笑容可掬的看着她。
白玉安记得他,上次在门口迎她的管家。
她看那管家身上皆是雪,站在雪里冻得脸通红,便走上前一步问:“何事?”
林管家看着面前的白玉安,一身公服如雅竹立于风雪里,衣带翩翩,好似不觉得寒冷一般,从容淡定,身形雅致。
他心头多了两分对文人的敬佩,笑着道:“我家大人邀白大人过去用饭呢。”
白玉安不由想起了昨日的事情,脸色一变。
她微微皱眉思量几瞬,看了看身边打着伞的阿桃,从她手上接过伞道:“你先进去。”
阿桃看看对面的管家,这时候也不再说话,替白玉安披上披风后,点点头往院子里走。
白玉安撑着伞看向管家,声音温和却又有几分冷清:“劳请前面带路。”
林管家便连忙做了请,走在了前面。
白玉安拢着披风走在后面,风雪天里自然是冷的,握着伞的指骨已冻的发僵,几乎快要握不住伞柄,她只好又换了另一只手。
白玉安的院子虽与沈宅挨着,但沈宅太大,走路去到门口竟也走了许久。
门前石阶上已经积满了雪,林管家在旁边小声道:“白大人慢些。”
白玉安低头沉默,一脚踩上去便发出沙沙的声音。
跨过了两道门槛,前院里便是池水桥梁,两旁青松古木高大,皑皑白雪里的青翠,不时树梢上便落下承受不住的雪下来。
只是夜里前院的灯火并不通明,明明灭灭看不清全貌,白玉安只扫过几眼,便又跟着管家往一旁小路上走。
这沈宅不似寻常宅院的方正格局,院落并没什么章法,反倒是亭台错落于假山水池间,颇有风雅。
小路曲径通幽,两旁各栽有梅树,白玉安撑着伞往夜色里看去,除了管家那一盏灯火,周遭寂静,只闻有梅花香气。
来到一处水榭处,白玉安站在桥廊一头仰头往上看,阁楼上燃着灯火,四周的幔布在雪色里飞舞。
灯火映在下面的水池上,星星点点,波光粼粼。
身旁的管家对着白玉安笑道:“我家大人就在阁楼上等着的,白大人请上去吧。”
白玉安顿了顿,撑着伞上了廊桥。
走到对面阁楼上,收了伞,白玉安垂眼扫了扫衣襟,抬脚上了阁楼。
走到了阁楼上,白玉安一眼就见到正坐在中间矮几上煮茶的沈珏。
屋子内的角落处都放了炭火,可四周的花窗皆打开着,也并未觉得温暖几分。
坐于软垫上的沈珏好似并没有注意到上来的白玉安,依旧做着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