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话音很冷,她看着贺俊,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贺俊,你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贺丽都知道为你的事奔走,你却自己在这里买醉,你的前途不是没了,是你自己不要了。”
宋祁放下酒瓶,言简意赅的开口:“我已经替你请旨了,端午以后,就去抚州任家县,担任县令一职,圣旨已经在去贺府的路上了,从今天起,国师府与你贺俊,就两清了,你我互不相欠。”
宋祁说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贺俊,提醒道:“醒了之后好好想一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有,别再来国师府了。”
宋祁要走,墨禾急忙跟了上去。
才走了两三步路,宋祁就听见贺俊开口了。
“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去的。”
贺俊坐在椅子上,自暴自弃的开口:“革职就革职,贺家家大业大,便是我这样醉生梦死的活下去,也不成问题,就不劳烦国师大人费心了。”
贺俊说完,拱着一双不停颤抖的手,又开口道:“我送国师,祝国师以后,一帆风顺。”
宋祁回头,看着贺俊那模样,良久,她方才问:“贺俊,你不觉得你自己像个笑话吗?”
宋祁走回去,扶起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坐了下去,平静的看着贺俊。
“当初,在去朔京的路上,你说,你是一国之师,为什么不为百姓考虑,你说只要有心,一定要办法,前些日子在宫宴上,你说总不能因为一件好事,做起来很艰难,便不去做,我没想到,说出这些话的人,会跟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是同一个人。”
“贺俊,你的抱负呢?你的为民请愿呢?你说你要做好人行好事,你说要改变大明女子的地位,革除陋习。我想问问你,当初那个豪言壮语有凌云之志的贺俊,他是死了吗?”
宋祁一句话比一句话冷。
贺俊愣住了。
他没有拿酒没有继续喝酒,也没有说话。
醉香楼里,安静迅速蔓延开来。
宋祁又开口道:“你是皇上最为倚重的臣子,是最年轻的御林军统领,你如今自暴自弃,伤的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家人和皇上。”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任家县你非去不可,你要是不甘心,那就努力的回到京城,若是胸无大志,打算就这样度过余生也没关系,不要再来丢贺家的脸,也别再让你妹妹跪下来求人。”
宋祁说完,起身冷冷道:“贺俊,这是最后一次,我言尽于此,路是你自己选的,便是死,也只能给我死在去任家县的路上。”
这一次,宋祁当真没有犹豫了。
墨禾走在宋祁身后,轻声道:“国师,你也别太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宋祁与齐晟的事,墨禾到现在都没敢忘。
她是真怕宋祁又被气病了。
宋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一笑,开口道:“我没有生气,为他不值得,为我自己更不值得,不过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这世上的有才华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没有生气便好。”墨禾点了点头,跟着道:“实在不行,举荐旁人也是可以的。”
在两个人身后,听着宋祁那句话,贺俊感觉像是被万箭穿心了一样的疼。
无足轻重。
贺俊在心里默默念了三遍这个词,才忍住了追上去的冲动,只是看着宋祁越来越远的背影,无力的低下了头。
他为宋祁至此,换来的,也只有四个字: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