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齐晟话中的失落,宋祁解释道:“我走不了。”
“不,师兄这不一样,走不了和走不掉,是两回事。你心里知道你能走,你想走无人会拦你,但你用各种说法告诉自己,我不能走,这叫不想走。你要走,旁人拿刀架着你的脖子说你走一步我就杀了你,那才叫走不了!”
齐晟起身,看宋祁的眼神都是冷的。
“师兄,你不是走不了,你是不想走。怎么,下山十多年,过了十多年的富贵生活,你便舍不得了?你为什么一定就要做那个国师,你做你自己,你做齐颂不好吗,你忘了师父给你起的名字,还是被这繁华迷了眼,已经记不得自己来时的路了!”
宋祁平静的看着前面花盆里种着的花,没有说话。
墨禾墨离脸色均变了,而后默契的放下了碗,起身出去。
一同,连门也合上。
直到退出了院子,墨离才道:“我能理解齐公子,他一心盼着国师好,离开上京,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今国师放弃了,他心里自然有气。”
“是啊,其实我也挺生气的,但是,我也理解国师,她是国师,承载着百姓的福祉,而今晏家势大,明皇室渐微,身为宋祁,她自是能走,可身为国师,她不能,也不愿。”
墨禾也跟着叹气,她仰头,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又开口道:“更何况,贺二小姐因为国师毁了脸,国师若能真的一走了之,那就不是你我二人追随的国师了。”
屋外叹息声未停,屋内却是一片沉寂。
良久,齐晟又开口道:“那日我离开风月楼,我听说国师被追杀,一路追到你坠崖的地方,那万丈悬崖,我想都没想,直接跳了下去,我想,哪怕是你死了,我也要把你背回天门山,葬在师父的旁边。”
“我没死,却也没寻到你,你都不知道,我被晏青云救走,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时,我听到你还活着,哪怕是鞭子抽下来,我都没觉得疼。”
“那时候,我几乎就要撑不住了,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活下来了吗?是晏青云逼问我,天门山有没有一个叫齐菘的人,哪怕是读音不同,但我知道,那就是你。”
“在被折磨的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齐菘那个名字,成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想大师兄处理了西南的事,回京以后就会用齐菘的身份离开了,我齐晟的大师兄回来了,我得好好的活着,在天门山为大师兄接风洗尘。”
泪水沿着脸颊滑落,齐晟的声音破碎:“可是呢?如今你告诉我你不想走了!若早知道如此,当日在万安村,我就不该跟着国师府的人走!你给我的不是希望,而是告诉我,我大师兄已经死了!齐颂永远都回不来了!”
齐晟咆哮着,直到他声音彻底没有的那刻,他方才停下,冷眼的看着宋祁。
宋祁脸上笑容淡了,慢慢开口道:“齐晟,我不止是齐颂,我还是大明的国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对,一国之师,听起来多么伟大啊,可是当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们还会拥戴你吗?他们只会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齐晟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静了自己心里怒火,开口道:“好,大师兄,你可以做你的国师,但不能在大明,因为,大明迟早会灭,我不希望你成为我的敌人,大师兄,你跟我走,荣华富贵,国师之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齐晟说了许多,宋祁却只听见一句话:“敌人?”
说完,宋祁起身,走到齐晟的面前,开口问道:“齐晟,什么国师之位?什么叫你给我?你要谋反?还是你要夺这天下!你忘了天门山的门规了吗?你怎么敢……敢肖想那个位置!”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师兄,你不会以为真的就那么巧,你想救我的时候,便有人在万安村行凶吧?”
齐晟说完,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坐了下来,像叙说家常一样开口:“明轩本就不是名正言顺的皇上,他虽是太子,可佑王才是众望所归,只因晏家,皇位才到了明轩手中。”
宋祁气笑了,追问道:“所以,你要告诉我,你追随的人是佑王明嘉,你不是要造反,你是要拨乱反正,把皇位给抢回来了吗?”
“是!”
“为什么?”
“因为是佑王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