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坐在桌子后面,花白的头发。戴着一副老花镜。拴柱扶着四春坐到他对面。
“咋的了?哪不得劲儿啊”老头问。
拴柱笑着回答:“没咋的,就想让您看看!”
老头从镜片上面看了栓柱一眼,嘴里嘟囔:“没咋的,看啥呢,闲的!”说归说,老中医还是伸手给四春号了一下脉。
“啥毛病没有,就是有喜了!”老头没抬头,说完把手拿回去了。
那年代的妇女从十八岁生到四十八岁,正常,所以没有高龄产妇这一说!
栓柱给老头鞠了一躬:“谢谢您!”拉起四春,出了药房的门口。
栓柱蹲在大道边上,抬着脸看着四春傻笑:“我头一回不相信我的医术了!我真怕我号错脉了!”
四春看着拴柱笑,笑着笑着,眼泪夺出眼眶,再难控制,转眼泣不成声!
栓柱站起来,不顾南来北往的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把四春搂在怀里,眼泪沾湿了她的发丝!
多少年没流过眼泪了,但今天,要不是在大街上,栓柱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他多想让四春给他生个孩子啊!即便他生下来姓刘,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等到他和四春百年以后,这世上还有他的传承,还有能证明俩人爱情的见证啊!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直没说话,但十指紧扣的一双手,却没有一刻分开。
就想这样一直走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到了第二年的五月,春雷乍响,一连下了十几天的涝套雨,等到雨停了,路上一片泥泞。
四春开始腹痛 ,她这是要生产了。
栓柱请来了接生婆,自己又亲自配了一副催生药,熬好了 ,坐在外屋的小板凳上,等着屋里的孩子呱呱坠地!
一天一夜过去了,孩子还是没生下来。栓柱知道他的催生药都没起效,那事情肯定麻烦了!
四春很坚强,她知道栓柱就在外面。她不想让他担心害怕,就算再腹痛如绞,她也咬牙停住,没发出过一声呻吟!
拴柱的呼吸变得急促,手也开始发抖,他告诫自己要冷静,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家里肯定不行了,一定要送去医院。不能再等了!
拴柱走出房门,心里凉了半截,路太难走了,去县里的医院二十里路,稀泥揣到腿肚子深,可咋走呢!
栓柱去了任大爷家,这老头在屯子里挺有威望,主要他家有一辆牛车,那头大牤牛是屯子里最壮的一头!
“任大爷,四春难产,我想送她上医院,借您的牛车用用,道太泥泞了,全屯子也就你家的牛能拉出去!”
任老头叹口气:“关己则乱啊!李先生,我不是不借给你,稀泥没腿肚子,啥牛也拉不出去啊!那要误到半道上,不耽误事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那您说咋办,给我出个主意!”栓柱头一回乱了方寸。
任老头穿上鞋下地:“你回去准备准备,我出去多找点人,上担架,用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