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山了,大小儿娘犯愁了。小丫头太小了,扔家里,没人看着,不放心。再说吃奶也成问题。
郑宝在炕头上栽歪着:“多大点事啊!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把奶水多挤点,我喂她不就完了嘛!”
大小儿瞪他一眼:“咱俩上山刨药,让我娘在家看孩子做饭!”
郑宝两手一摊:“药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我上山有屁用!”
大小儿娘拿了个饭碗,挤了半碗奶。指着郑宝,这几口人都得饿死。让他在家看俩孩子,说实在话,都有点不放心。
娘俩个绕着山边子刨了大半天儿,也没刨多少。早都让人溜了八百遍了!
坐在半山坡子上歇脚,大小儿娘摸着儿子的脑袋劝他:“别总跟他对着干!”
大小儿知道,娘嘴里的他是郑宝。
大小儿低着头,小声嘟囔:“他要不打你,我就不和他对着干!”
大小儿娘有点心酸,到底是自己生养的,知道护着自己。她把儿子搂过来,轻声说:“听娘的话!”
“他要不打你,我就不和他对着干!”这小子还真是执拗。
大小儿娘望着远山,悠悠一声叹息:“娘领你要饭的时候,你还小,饥一顿,饱一顿不说,要是赶上刮风下雨,咱娘俩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郑宝再不好,给咱一个遮风挡雨的地儿,有个家,下了这山,咱娘俩知道往哪奔不是!”
大小儿不做声,站起来,率先往山下走去。娘说的话他觉得对,又觉得不对。反正郑宝只要打他娘,他就和他对着干。
娘俩个到了大门口,听见孩子嗷嗷的叫唤。进屋一看,二傻站在地上,裤子秃噜到脚脖子上,拖拖拉拉的一地屎。
二傻两手焦黄,正哇哇哭。小丫头手蹬脚刨的,也哇哇哭,炕上扔着早上装奶的饭碗。
屋里哪有郑宝的影子!
大小儿娘心里一沉,瘟灾的郑宝,不是没给二傻做饭,把小丫头的奶喂给二傻了吧?
那小丫头不是饿了一天?
大小儿娘赶紧把背筐放下,洗了把手,把孩子抱起来,搂开衣襟,小丫头立刻吃起来。饿坏了!
大小儿把药晾到院子里。
呼啦一下子想起来,他下山的时候,邱老道塞给他一小块野猪肉。回到家,他习惯性的藏到柴禾垛里了。
这几天竟跟娘腻歪了,把这茬忘了。赶紧跑到柴禾垛,伸手掏出油纸包,打开一看,大小儿妈呀一声,差点没吐了!
油纸包里哪还有肉啊!一包白花花的蛆虫。
郑宝回来走到院门口,听见大小儿喊叫,过来一看,哈哈大笑:“哎呀,哎呀!这可是好玩意。”伸手抢过来,捧着进了屋。
招呼大小儿娘:“快点,给老子爆炒。爆炒蛆芽!”
大小儿娘只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一阵。也差点没吐了。
郑宝一看,急了,自己上手了,往热锅里一倒,跟炒苞米花似的,噼啦啪啦的直响。盛到碗里,焦黄的一二碗。
郑宝美滋滋的一边喝着酒,一边和娘俩解说:“人大地主家故意把肉挂在房梁上,让它生蛆,这玩意壮阳,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