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成无声哑笑,笑得弯下了腰,好半天都直不起来。
其实他也一直在等,等这些女兵动手,一刀砍在他脖子上,或是有藏在暗处的弓箭手,一箭射穿他的胸膛。
毕竟从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这个针对他的巨大阴谋,就已经彻底变成阳谋了,不是吗?
他千辛万苦才养出来的军队,不战而降。
一扇城门,就把他们分隔开来,让他除却身边剩下的几个,再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帮助。
在这天地间,就这么把他困住了。
而最为可笑的是,从他的密谋,到他行军,到他踏进了京城和皇宫,这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自愿的!
是他亲自定下的路线,是他亲口敲定的计划,更是他这么多年来,竭尽全力绞尽脑汁的筹谋!
就这么败了。
就败在他以为,自己距离皇位最近的一天。
“为什么?”他声音很低,却近乎是嘶吼,“凭什么!?啊?你一个毛头小子,被所有人捧上皇位,季衍尘拱手让位给你也就罢了,居然还费尽心机如此护着你,甚至不顾他有孕在身的发妻!”
季修弘还是四平八稳地坐着,静静地看着季修成。
这样的目光,让季修成近乎疯魔,忽然猛冲进去,一手扯下披风,竭力往皇位的位置挥过去。
数不胜数的细小蛊虫瞬时活了过来,就是落在地上也仍旧拼命地往季修弘爬去。
“哈哈哈哈,你个小皇帝,等死……”
嚣张的笑声戛然而止。
季修成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转眼就变得半死不活的蛊虫们,无一例外,全都陷入沉睡,再没了要去进宫的意思。
“怎么会!?”
周无遇自侧边走了出来,无惧无畏地站在这满地的蛊虫之间,还抬脚碾死了几只。
“这香真管用。”他笑了。
季修弘的嘴角也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皇婶婶的眼光果然厉害,她说班灵可用,果然,班灵研制出来的驱蛊香效果超群!”
“驱蛊香?”季修
成脚下一崴,险些摔下去。
再一次看向那个青铜香炉,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你们果然知道我会蛊术?”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些年酒精蠢得有多么可笑!
是一切的动作,都尽收他人眼底啊!
“蛊虫别都踩死了呀!”又一道青涩的少年声音。
是葛顺。
季修成记得这个孩子。
却见葛顺捧着一个玉盒小跑出来,看到满地的蛊虫两眼放光,立即蹲下身子打开玉盒。
里面躺着一只胖乎乎的血红肉虫,刚开始还十分活跃,在闻到驱蛊香的味道之后,明显迟钝了很多,但依旧缓缓爬了出来,一口一口地吃着这些蛊虫。
“蛊王?”季修成后退一步,已经彻底面无血色。
季修弘长叹出声:“三哥,你我皆为皇室子,以你之才,要治理这天下,是极容易的,就连皇叔也这样称赞过你。”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噗嗤、噗嗤’的砍杀声响。
季修成双眼猩红,绝望回首,只看到外面满地的血泊和尸首。
“他知道?”他讽笑出声,转而化为仰天的怒吼:“既然他知道,为何还要把皇位给你,而不是给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