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比预料之中更快地掀了起来。
才到第二日,就听说仓平城外两军冲突,殃及上百亩良田,死伤严重。
战事一起,便分外焦灼,接连两日下来,自城外涌入的无助难民便成千成万,叫人惶惶不安。
从寒刈到元月和寻谷,还有子武,甚至是楼越,从早到晚见不到人影也是寻常事。
只早晚时分会有人特地回来禀报战况,再报一声一切平安。
楼越并没有深入战场,但要坐镇府衙,分身乏术。
呆在楼家这片安然的小天地里,是连城外的呐喊都听不到的。
可也就是在这种时候,苏晓才能更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焚香祷告,施粥散粮,这些对战事增添不了多少力量的举动,成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诸葛和胡三叔都被苏晓派了出去,既有战事,就肯定会有伤亡,能多救一个算一个。
其实她也想去的,可是谁也不许。
月份一天比一天大,留在后方看着人准备止血治伤的汤药还好些,但前线,是万万去不得的。
“你们说说,姑爷的孩子才这么点大,每天也该回来露个面,我说叫人去送点参汤,居然也不让,真是叫人不安呐!”吴夫人在祠堂里上了香,叹息不止。
她现在一天叹气七八百回,有这么一件大事压着,都顾不上数落苏晓了。
“这一仗,输不了。”苏晓把她扶起来。
吴夫人反应很快,立即反过来扶住苏晓,还是忍不住念叨:“既然输不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肯回来?如果真的胜券在握,也不用这么忙啊!”
苏晓轻笑道:“不回来,是为了战事结束地更快些,才能少波及一些百姓。”
“还好有你在!”吴夫人拍拍苏晓的手,“你嫂子时常跟我说,你是个心有成算之人,再难的事也难不倒你,看着你每日准备方子,让人配比药材,用大锅熬煮出汤药分发下去,听说死的人都没那么多了,我也确实放心许多!”
“她还说呀,只要看你稳稳当当的,没有怕,不吵不闹的,那这天下就肯定还太平呢!”
这些话,把苏晓都逗笑了:“嫂嫂那是高看我。”
“不是,我瞧着你,确实也是这样的。”吴夫人扶着苏晓,眉头慢慢舒展
开来,“我啊,托大说是你的长辈,可也就是个无知妇人,认识你的时日也不长,可你看看,你把什么事都处理地极好,算的也很定,多少男人这一世都比不上你,这就证明,你是真有本事的!”
苏晓微怔,转而笑了。
是啊,她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被那一亩三分地的情爱冲昏了头脑,连自己的追求都忘了?
她见不得这个世界的苍生所经历着的,原本可以少经历一些的磨难。
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给朝廷出主意,想要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并非爱人不好,是爱人很好,光辉伟大,心存大义。
那么她又为何要被这暂时的分别和距离所困顿着,把自己闹得跟一个暂且失去男人便不能活的菟丝花一样?
不管在什么,不论男女,总要有勇敢无畏一往无前之人。
是,季衍尘是满心护着她,那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对她实力的不信任。
没有人是完美的,季衍尘也如此。
之所以不信任,是因为她看上去就很柔弱。
且在这个世界上,数不尽的男子,都以为女子不堪一击难以承担任何困苦,又或是以为女子无能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