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他却忽然觉得无处可去,鬼使神差地翻墙进了隔壁绒花宫。
动作极快,无人察觉。
进门就看到梳妆台上,苏晓常用的那些首饰。
屋子里点的香,也是闻惯了的。
他忽然就静下来了。
要说苏晓毫不在意他,偏又对明辉太后十分上心。
苏晓和明辉太后本无渊源,究竟是为了谁,他比谁都清楚。
最为难得的是,苏晓始终记得。
记得他和明辉太后表面不合,记得他和季修桀有仇,也记得他的宏图大业。
在这之中,苏晓始终记得他,从不曾为了自己。
可苏晓身为妻子,该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所以该爱慕夫君,占有夫君,把所有意图靠近之人全部赶走!
更因为为了自己,所以不该任由夫君整日繁忙,就该缠着他,哭闹也好,撒泼也罢,恨不得把他捆在府里,就是出了门也不得不急着赶回去!
季衍尘又烦躁起来,干脆瘫在苏晓睡过的床上。
这样四仰八叉的姿势,能舒服?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不住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前些日子在校场,记得在军中有一参领,是个姓陈的,其妻经常坐着小马车,戴着维帽,煮了各色汤水前去探望。
陈参领不管被操练的有多狠,脚不沾的多累,对着底下人粗暴怒斥,对着他谨小慎微,但只要夫人来了,就笑得像是个见了肉的哈巴狗,喜得无以复加。
他远远地看着,两口子先把汤汤水水略分一些给同僚,而后找个僻静的地方,就相对坐着吃一顿饭,再回来,陈参领便面色红润精神十足,仿佛被鸡血泡过。
每当这时候,他便心里滚烫,总盼着苏晓也能过去,就算只是坐一坐,看一看,什么都不带,充满好奇地四处打量,或是走马观花地走个过场……
可是苏晓一次都没有去过。
回到府里,见到苏晓悠然自在,或早已睡下。
起先他还高兴,家里总有个人等他回去,因此不论在何处,心底都生出盼望。
可人心就是如此,对着自己喜爱的,只会越要越多。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即便不在,苏晓即便不出府,也有的是事可忙。
每天回去,案桌上不是多了许多药方,就是多了想不多图纸,或是菜谱、戏文,又或是练兵的法子。
或许是他多心,可他在这些东西里,总看不到自己。
仿佛不论苏晓身在何处,被圈着也好,被囚禁也罢,总有她自己个儿的念头想,总有数不清的事情做,就算无事,也能找出点乐子来,怡然自得地也就过了。
有他和没有他,都没差。
苏晓的内心太丰满了,他仿佛都挤不进去。
为着这些那些的人或事,永远都顾不上他。
就连苏晓称呼他,也永远都是唤他的全名,‘季衍尘’,冷冰冰的,像隔着万里沟壑,只把他搁在沟壑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