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回想起来,也忍不住惊奇:“这倒是,当时我冷眼看去,一些贵重东西几乎都是申夫人留下的,而且都是他们在用的,或是不好变卖,或是留着撑文官场面的,至于他们自己置办的,基本都是些寻常杂物。”
‘寻常杂物’这几个字,毒地让苏晓笑出了声,连给寒舒云下针都险些不稳。
“你别逗她笑,原本扎针就是给我提升武艺的,别到时候反倒给我扎出毛病来!”寒舒云撅了噘嘴,感受着苏晓下针,倒是不比上次那样疼,也就放松了许多。
苏晓干脆一口气把针扎完了,才又道:“所以,定是苏承嗣四处打点讨好,或是彼此抱团,才能守住苏家这些年的官职。”
“私下结交?行贿?”就算是元月,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这……苏承嗣还需要这样?
“为了给苏和庆买个官职,动辄就是几千两银子。”苏晓说着,忽而嗤笑:“当初季衍尘忽然出事,跟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试想想,在那中间,他又花了多少银子?”
这话一出,元月和寒舒云都瞪大了眼。
也就是因为现在在外面,不好太过火地说,这才勉强憋住。
“其实,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元月放低嗓音,人也往里倾了些,疑惑道:“要说起来,苏承嗣和王爷并没有什么恩怨,就算是看不惯王妃你,也没必要害王爷啊?如果你真能在王府站稳脚跟,对苏家的好处不是更大吗?”
“傻,这点我都知道!”寒舒云愤恨地抢白:“该属于晓晓的嫁妆,他们根本就拿不出来,与其如此,还不如把晓晓和尘王都害死,然后这事不就过了?”
主仆两个相视一笑,谁也没揭穿,苏晓接着道:“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季衍尘在战场历练,带着那么多将士出生入死,如何能容忍回来之后,看到朝堂内里腐败糜烂?所以,季衍尘容不下贪官污吏,像是苏承嗣之流,早晚会是季衍尘的目标,而季修桀又觉得有季衍尘在,储君之位岌岌可危,双方便一拍即合,把我推出来当个鱼饵罢了。”
寒舒云瞪大眼睛,恍然地连连点头:“对对对,肯定就是这样,没错没错!”
“我倒是感谢苏承嗣和太子,想尽办法让我嫁给季衍尘,否则,也得不到这么好的姻缘。”苏晓勾唇一笑,不禁回想起和季衍尘这一
路走来的场景。
“能得到王爷的心,靠的是王妃,同理,王爷也是。”元月皱紧眉头加了一句。
一直以来,她都是作为局外人看着的,一开始苏晓和季衍尘的情形她并不知道,但她清楚,当她跟着苏晓的时候,这两个人都还没怎么交心。
而且两个人都不怎么懂得情爱,相互想要拉近却又退远,开始的时候是季衍尘,现在又是苏晓,也是多舛的。
纵然和季衍尘之间有些小打小闹,苏晓心底还是忍不住弥漫起能抽丝的甜。
所以说人生呢,就是不断打自己脸的过程吧?
一开始的时候,季衍尘恨不得一掌拍死她,却又喜欢她了。
她也打定主意要跑的,现在就算来了九头牛,也绝对不会乖乖跟着走的。
就更别提苏家那一大家子,和伪善的皇室,说一套做一套,脸不知道打得有多响。
“林暮雨跟沈和言婚期将近,具体是哪一天?”苏晓脑子里胡乱飘着,忽而又想起这一茬来了。
“下个月初十。”元月乖巧答道:“礼物都准备好了,就看王妃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季衍尘准备了什么?”
这一天说了季
衍尘的名字太多次,让苏晓又开始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即回府,自然,季衍尘也得回府。
难道这就是恋爱脑的感觉?
不知道扎针能不能治……
“王妃,您和王爷是夫妻,是老管家一同准备的。”元月哭笑不得。
“哦。”苏晓挑眉,看着寒舒云手臂上的银针,恨不能时间快快过去,好让她回府找季衍尘。
就算说了再也不碰他,可是看着,撒撒气,使使性子,似乎也是好的。
“嘶!”她忽而拍起了自己脑门,转而又泄气一般地瘫在了椅背上。
她完了。
居然上头了!
前世看过那么多情感博主分享的经验,当然知道‘上头’代表着什么。
——坐等输到底掉!
最为可怕的是,她居然隐隐的愿意堵上一切,就算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更可怕的是,她无比相信季衍尘,甚至笃定自己不会有万劫不复的那一天。
哪怕前方风高路斜。
这一切种种的症状,不就是痴男怨女的症状吗?
“晓晓!”寒舒云担忧不已:“你怎么了?莫不是不舒服?”
苏晓回以苦笑,声音极低:“没有不舒服,
我发现一味毒,有些人中了像砒霜,有些人中了又好似蜜糖,不过一场豪赌,根本没有解药。”
元月似有所感,看了苏晓许久,垂头暗暗发笑。
“你……打佛偈呢?”寒舒云只觉得奇怪,说的什么呀,她听不懂。
“别管我了,我胡说的。”苏晓端详着寒舒云微微发红的面庞,又道:“你现在应该觉得微微发热,再过一会就取针,接下来的三日不得饮酒,不得受凉,也少动手脚功夫。”
寒舒云嘴角一抽,别的都还好,但是不喝酒?
楼奇那里还有好多酒呢。
“倒是那个苏娇彤……”苏晓眼珠子一转,变得正经起来:“元月,苏娇彤的生母曾在红莲坊献舞谋生,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老鸨,你准备一笔银子找到她,就说,是苏娇彤生母的遗产。”
“给她?”元月才问出来,就想到了苏晓的剔透心,转而一笑:“多少合适?”
“看苏家差多少,看着添点呗。”苏晓抿了一口清酒,长日呆着多无聊呀,钓鱼,就是该下饵的。
苏娇彤求过来了,那就用她好了,反正,苏娇彤也不见得有多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