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怨恨，但同样地让路吟风心里发毛。

“路吟风。”白芷兰声音含糊，精确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是我。”路吟风淡淡地回应。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我了。”白芷兰慢悠悠地说着，“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莫名的，路吟风感觉白芷兰和从前很不一样。

她有种看穿世事的淡然感。

或许在这里的十年，她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路吟风垂下眼，说道：“白芷兰，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几年，莫斯年一直由我和南泽抚养着。”

白芷兰淡漠的目光中有些光彩闪动，是担忧。

或许在这一刻，她害怕莫南泽和路吟风将对自己的怨恨发泄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可那担忧转瞬即逝。

白芷兰轻勾一侧唇角，露出不知是嘲笑还是自嘲的笑容。

她还挺放心由路吟风抚养莫斯年的。

起码，以路吟风这种圣母的性子，不会迁怒，更不会亏待他。

白芷兰一直沉默着。

路吟风抿抿嘴，继续说道：“斯年与我和南泽收养的女儿莫芷关系很好，斯年很照顾她……”

“莫芷……”白芷兰突然重复了这两个字，随即轻笑，“路吟风，莫芷的芷，该不会是白芷兰的芷吧。”

路吟风微微皱眉，看着白芷兰得意的笑容，不知所谓。

“芷啊！”白芷兰忽然激动地喊道，“路吟风，你给自己的女儿取的名字里面有和我一样的字！”

“路吟风，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白芷兰忽然站起身来，双手抓住栅栏，猛烈摇晃。

她的动作配上那狰狞的面目将路吟风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心脏狂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芷兰爆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好在栅栏足够结实，没有一点松动。

路吟风放下心来，捂着胸口，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她看向白芷兰，茫然地眨眨眼，秀眉轻轻拧起。

现在的白芷兰，和刚才简直天壤之别。

也许是精神疾病印象里她的大脑，才让她一会儿情绪内收一会儿情绪外放。

看来不需要莫南泽施加压力，白芷兰也达不到出院的标准。

路吟风等到白芷兰的笑声止息了，才淡声说道：“白芷兰，‘芷’这个字不是你一人专属，给小芷取这个名字时有我们自己的寓意，这些年，我一声一声地唤着小芷的名字，也从来没有想过你。”

白芷兰的表情僵住，状态也从亢奋慢慢变得安静。

路吟风没忘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现在，我和南泽打算送莫斯年出国读书，虽然年纪有些小，但是斯年向来比同龄孩子成熟，自理能力强，应该是没有问题。”

白芷兰忽然双手捂住脸，轻声地抽泣起来，“路吟风，为什么……他还那么小……他连自己吃饭都做不到……”

路吟风愈加困惑。

白芷兰的精神状态已经是她不能理解的地步了。

“他已经十四岁了。”路吟风再次强调，“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白芷兰，因为你自己的冲动，造成了一场接一场的悲剧……你在精神病院度过了十年，错过了莫斯年的成长……白芷兰，你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