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岁宁喊道。
“公主,心软是审不出来的。”越庭欲冷声道,他不知她是心软还是害怕,但无论是哪种,审讯都不能阻止。
君岁宁深吸一口气,这牢房的空气并不清新,她走到火炉旁一鼓作气地拿出新的铜铁,语气认真且坚定地看向刺客——
“我来。”
她不能害怕,她要克服,如此胆怯的自己,不仅无法保护所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越庭欲对于她的决定有些惊讶,但并未阻止。
他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峰一般坚实,深沉的目光如磁石般固定在她身上,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移动。
君岁宁举着铜铁,模仿着行刑者,最后一次威胁地问道:“你的身体会有这铜铁更硬吗?真的不说吗?”
……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
红铁在暗色中散着星火光芒,君岁宁将它一点点靠近刺客的上身……红铁被嵌入肉体,痛苦嘶哑的叫声刺破了片刻的宁静,岁宁的心中一紧。
热气腾升,牢房内散发出一股焦糊的气味,她的手腕随着面前人的尖叫轻轻颤抖,臂腕好像不足以支撑铜铁的重量……
忽地,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腕,岁宁恍惚抬头,只看见越庭欲棱角分明的下颚。他不动声色地伸出另一只手,宽大的手掌隔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铜铁的把手,阻止了她的颤抖。
直到岁宁的小腿发软,越庭欲察觉到她的异样,才带着她的手慢慢放下了铜铁,将火光熄灭。
刺客神色痛苦,身上豆大汗珠低落,声音嘶哑地如同在开生锈的铁门,“公主,你与我的主人长得很像,其他的……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君岁宁脑海中想到了那位——桃花夫人……
“你的主人是谁?她在何处?”岁宁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唇角紧抿,执着地看着刺客,“你的刺杀行动与她有什么关系?”
可他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
岁宁的手心冒着冷汗,当她的手背覆上温热触感,她才恍然自己过于着急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越庭欲冷着脸吩咐着南司卫,“明日继续审,别让他死了。”
“是。”
君岁宁没问出什么,心中不甘,但却还是跟着越庭欲走出了牢狱。
此时已过五更天,朦胧晨曦打破了夜的黑暗,天边微弱的亮光使得一切都有了轮廓。
“公主该回宫了。”越庭欲并未看身后人儿,淡淡道。
“你等等我,越庭欲——”岁宁小跑两步才得以与他并肩,他虽嘴上不说,但脚下的步子却是有意无意地放慢,岁宁仰着头试探道,“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他顿时停下,转而低头,终与她的视线对上,“什么事。”
“动用南侦司的力量,追查我生母下落,”岁宁的声音轻轻的,却无比坚决,眸光期盼地仰视着他,“我并非淑嫔所生,我的生母是桃花夫人,可宫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许是父皇也不想我知道,遂抹去了她的一切。”
越庭欲看着她青涩的小脸是满是固执,春风拂过将她额边碎发打乱,轻轻飘在脸颊上,越庭欲的修长的手指弯曲,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
许久后,他轻启薄唇,声线中带着无尽寒意,“难怪公主近日行为怪异,原是想差遣奴才。”
行为怪异?
君岁宁未曾想到他会误会她的用心,再见他抬脚离去,背影愈行愈远,她心中一慌,声清脆嗓音中带着几分倔强,“我是真的欢喜你!”
在岁宁看不见的地方,越庭欲眸色幽深,他顿住脚步,蓦地发出一声轻嘲,他的声线中满是自嘲与冷漠——
“奴才一介宦官,公主殿下喜欢奴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