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露齿一笑,懒得与她争竞,径自走向一旁的首饰柜台,白玉的镯子她已有了两对,金镯子又太过晃眼,看来看去,还是翡翠的最合胃口。
何苗便请店伙将那对翡翠手镯取出来瞧瞧——那人看来不过十六,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小奸商嘴也甜,“夫人真是好眼光,这东西原是家母留下的遗物,轻易不舍得变卖,如今家中遭逢巨变,小的也是急需用钱,您若不嫌弃,五百两银子只管拿走罢。”
还假惺惺地掉了两滴泪。
晶莹剔透的翡翠摊在暗紫色丝绒托盘上,泛着浅浅幽光,的确不错。然何苗还是一眼瞧出端倪——自然形成的翡翠无论品质如何高端,总会有些许色素沉积,深浅不一,但眼前的这块却均匀得过了分,鲜艳欲滴,简直像染出来的。
再加上此人虚虚实实的说话,何苗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块以次充好的劣等品。
不过买东西原只为自己高兴,何苗对真假也没那么重视,只要物有所值。正准备拿出她在莆田市场磨练出的嘴皮子,好好杀一杀价,何妙容却抢先一步道:“我要了。”
一面还挑起眼尾,寻衅般望着何苗——上回在东宫受了好大的羞辱,这回可得找补回来。
何苗没想到世上竟有人甘做冤大头,一时却失语,她也不是那等忍气吞声的个性,既然何妙容想要,她何不帮她这个忙?
何苗便也黑着脸望向对面,“我出六百两。”
店伙惊奇地张大了嘴,他今日是撞了什么好运,两位贵宾还较上劲了。一时间竟忘了卖惨,险些喜形于色,好容易按捺下来。
这样的大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店伙且不忙交托东西,而是深沉地看着何妙容,“姑娘,您的意思呢?”
他记得这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素来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倒是何苗因为深居简出的缘故,反不大有人识得。
何妙容自不能在这时候败退,毫无示弱的道:“七百两!”
何苗跟着喊道:“八百!”
原本悠闲的卖场成了热火朝天的竞拍基地。不过短短片刻工夫,价钱便已攀升至一千两。
何妙容这时候已有点冒汗了,千两银子虽还负担得起,但,为了一只手镯似乎不值得,况且,母亲知道会怎么说呢?
何苗却是谈笑自若,依旧拱火,“你加不加码?不加我可加了。区区千两银子,若连这点出息都没有,还来什么鸣翠坊,趁早回家去吧。”
说完便喊出两千两,顺手去摸袖管,仿佛身上便带着足数的银票——才刚嫁进东宫便挥金如土,仿佛整个何家的资产在她看来都如九牛一毛般。
何妙容这会子可真气炸了肺,银牙暗咬,再顾不得什么理智,尖声嚷道:“我出三千……”
周遭热烈的议论戛然而止,何苗笑眯眯望着她,“恭喜你,成交了。”
说完便气定神闲地从袖管里掏出一条手绢来,擦了擦汗——她根本没带那么多银子,当然也没真打算买下。
何妙容:……我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