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遵循太子教导,规规矩矩上前问好,“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福乐安康,长寿吉祥。”
伸手不打笑脸人,傅皇后亦展颜道:“过来,让本宫瞧瞧,脸庞儿可是又圆润了?”
何苗略略定心,看来傅皇后不是那等严厉性子,只是这动不动揉人脸的习惯让她想起村口老太太——看太子面无表情的模样,想必小时候没少被捏。
许是深宫之中寂寞惯了,仅有的一点乐趣只能从小辈身上找寻。
何苗倒有点同情,看气氛正好,便适时地恭维两句,“母后别谬赞了,只瞧您气度高华,不染纤尘,比天上的仙姑还驻颜有术,便称是儿臣的姊姊也有人信呢。”
太子嘴角抽了抽,姐姐?她可真说得出口,还把自己给夸进去了。
事实证明没有女人不爱被夸年轻,傅皇后从没在丈夫口中听过类似的话,倒是儿媳妇让她如愿以偿——就算不那么懂规矩,也可以忍受了。
婆媳正相谈甚欢,外头太监大声唱喏,“贵妃娘娘驾到!”
不过一瞬,何苗明显感到傅皇后胳膊上的僵硬。果然宫里纷争就没有断过的时候,她才来了多大会儿,何贵妃就忙着抢人头了。
正好何苗也想看看这位姑母有何新鲜,因此尽管傅皇后态度疏远了些,何苗仍端坐不动。她得让皇后知晓,自己并非站在何家那边。
当然她对李天吉也未必多么忠心,不过是墙头草两边倒。目前看来,还是李天吉能给的好处更大些。
太监通传了半盏茶的工夫,何贵妃方才姗姗来迟,可知她多会摆架子!
何苗原以为书中艳冠六宫的何氏该是个明艳无匹的大美人,颇具侵略性,然而何贵妃却并不似她想象那般,反而异常纤细柔弱,眉宇间还笼着股清愁——难怪敬献帝要将她疼化了。
她先搀扶着向皇后行了礼,何苗亦随之起身,“参见贵妃娘娘。”
何氏仍未入座,倒向她摆手,抿唇道:“瑛丫头嫁了人还这样生分,你我本是至亲,纵使分居两地,也该时常走动走动才是。”
皇后称呼她的本名妙瑛,何氏却直呼瑛丫头,一亲一疏,分明可见。何苗却只觉得好笑,本来以为书里夸大其词,何贵妃未必心肠刁钻,如今瞧着却分毫不差——若真为她好,怎么还故意在皇后面前上眼药,这不明摆着让她不得婆婆欢心么?
原书虽未明说缘由,想来何贵妃出嫁前跟何苗生母相处不算太好,姑嫂龃龉渐深,以致于何贵妃对这位血脉相连的大侄女毫无怜惜之情,甚至不惜拿她当砝码,给东宫泼脏水,顺便阻了太子联姻其他朝臣的路——正妻与妾室,到底价值是不同的。
计划天衣无缝,何贵妃自然笑得愈欢,“我还是那句话,瑛丫头若受了委屈,只管让本宫替你做主,本宫就不相信,谁能踩着国公府的面子给你难堪。”
这都有点打傅皇后脸的意思了,谁能给太子妃难堪?除非皇后授意。
眼看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青,何苗忙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娘娘折煞我了,臣妾在东宫过得很好,近来因有了身孕,皇后还一天三趟打发嬷嬷过来探视,让我缺什么需什么只管讨要,臣妾忝不自安,生怕会折福呢!”
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引到身孕上头,傅皇后面容稍霁,“小孩子家家,什么折福,本宫疼你原是应当。倒是天瑞今年也十八了,妹妹蕙质兰心,也该为他寻一门好亲事才是。”
都知道何贵妃雄心大,现放着一个娘家侄女不肯要,偏塞给太子,她自己却把朝中有权有势的人家挑了个遍,如今落得高不成低不就,也是辛苦得很。
何贵妃抿了口君山银针,闲闲岔开去,“瑛丫头有孕原是大喜,本宫该好好道贺,昨儿倒有人抬来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只是稍显笨重,本宫想命人雕琢成送子观音再给你送去,你且等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