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高兴极了,谢过皇后伯母,兴高采烈赶回了王府。
不知怎么回事,一日母亲的病到了后半夜变得剧烈起来,床边围了好多的人,她连忙将皇后给她的药材熬成了一碗药,给母亲喝了下去。
母亲一闻到这个味道,就停了下来,双眼含着泪光,看着她,“宝儿,今日这碗药,母亲能不能不喝?”
“母亲怕苦吗?”
她以为母亲和她一样,是怕药苦,从一旁抓了些糖果子,握在手心里。
“母亲快喝吧,别怕药苦。”
她挥着小手,心里很着急,“母亲别怕,把药药喝了,很快就好了,就不痛痛了。”
母亲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恋和不舍,缓缓喝下了那碗她亲手端过去的药,“宝儿乖,去睡觉吧,母亲很快就会好的。”
她一步三回头,见母亲朝她挥了挥手,笑得很温柔。
她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听到母亲同父亲说:“从此以后,你要如何我也管不了了,只求你一件事,她是我的女儿,但也是你的女儿。
求求你,好好待她,不要让她落得我这个下场。”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年纪小,根本听不懂,但是她好像听出了母亲话里话外的憎恨之意。
里头忽然传出一声高昂的哭声:“宝儿——”
她连忙小跑了回去,竟然瞧见母亲喷出一口热血,扑在了床头,双目紧紧阂着,好像没了生息。
“母亲、母亲!”她惊慌失措,连忙跑了过去。
赵义却将她拦腰抱起,不许她靠近母亲。
“母亲,你怎么不说话?母亲?”她拼尽自己浑身的力气,也摆脱赵义的禁锢,只能无力地哭吼着,痛哭流涕。
原来她记忆中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妇人,亲昵地吻着她叫她宝儿的妇人,现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母亲不在了。
她努力地学会忘记这一点,也努力地接受母亲病死的事实,尽力不让自己回想母亲生前喝的最后一碗药,是从她手里递出去的。
那是郑琴给她母亲的药。
成长总不是慢慢来的,像是在一片迷雾之中穿梭,脚底忽然扎进了一根荆棘,让人痛不欲生。
郑琴好像还是待她很好,却也好像只是假借召她入宫的名义做别的事。
有一次在她假意睡着后,赵义来接她回家。
她从一开始的寒暄声,忽然听见了赵义和郑琴的粗喘声还有衣衫凌乱掉落一地的声音。
幼年就好像是一片纯洁无瑕的镜面,里头倒映出她最美好的模样,却在一瞬间轰然坍塌,摔得粉碎。
她踩在碎渣上,拾起一片片的自己,在最后一个镜片上,看到了母亲温温柔柔地站在原地,朝她微笑招手。
她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一个秋日,却还是慢慢长大了。
郑琴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每日瞧见赵云曦都是一副厌恶的模样,只有看向她的时候,才会摆出一副慈母作态。
她学着娇憨,学着在郑琴面前讨好。
赵云曦生得越来越漂亮了,还有父皇的疼爱,还有老师萧皓月的帮持,全世上的好事都好像是为这人而设。
凭什么?
赵云曦活在云彩里,被人高高捧着。
她的人生却像是一团烂泥。
好希望…好希望赵云曦的人生跟她一样发烂、发臭。
她看着赵云曦那张脸,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深,她无法容忍赵云曦的人生如此美好,而她却是稀零粉碎。
她开始在郑琴面前污蔑赵云曦,分明有好几次在郑琴面前都露了馅,郑琴就像是装作没看见,执意偏袒她。
她在赵云曦一次次的眼泪和委屈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和舒爽。
后来有一次皇帝伯父来了。
她亲眼瞧见了郑琴看伯父的眼神,好像看到了赵义看他母亲的眼神。
原来如此。
真是够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