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探春讲的时候,朱景洪还是认真的听了,可眼下他是左耳进右耳出,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探春身上。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朱景洪突然开口。
探春零星去过襄王府几次,所以朱景洪对她有些印象,可这几年他俩都没见过,眼下认不出倒也很正常。
“殿下所言不差,咱们确实见过,已是贫尼削发前的往事,不提也罢!”
“小师傅过往之事,不愿提及我本不该多问,可如今实在想弄个明白,小师傅可愿相告?”
“若太子殿下有命,贫尼岂敢不从命!”
“以势压人,乃小人行径,我不喜欢!”
这个时候,探春也不愿弄巧成拙,在沉默几息后遂答道:“殿下不记得贫尼,总是记得我那些姐姐?”
“你那……些……姐姐是何人?”朱景洪着重说了“些”字,探春这个表达方式,确实显得非常新奇。
“太子妃娘娘是我姨表姐、侧妃娘娘黛玉是我姑表姐姐、还有被您留在宫里的迎春是我堂姐!”
听到这些话,朱景洪一时间惊了,关系太乱他都没理过来。
而一旁站着的陆育新,此刻更是觉得无比凌乱,暗道十三爷竟是这般风流!
“所以你是……”
“小女子……原荣国府贾家三姑娘,俗家闺名探春!”
朱景洪愣在原地,他没想到一时兴起爬山,竟会在这里遇到贾家的人,更没想到那位探春姑娘出家了。
“你在贾家……为何在此?”朱景洪问道。
“家门不幸,不愿理会那些烦心事,故而斩落青丝……避世于此!”
微微点头后,朱景洪示意陆育新出去,毕竟接下来的话或会涉及太子,旁人在场终究不太方便。
探春没有任何威胁,所以陆育新退出了门外,只要有情况他可以第一时间支援。
“贾家虽然败落,可毕竟还属高门,不至于无你栖身之地!”
探春答道:“苏学士有词云,此心安处是吾乡,贾家风波不断,闲言碎语不绝,人心离散不定,我在其间心有不安……如何栖身?”
“如今你在庵中,想来已得了心安!”
“我原以为是这般,然每日参禅打坐,却仍是心感不宁!”
坐到一旁椅子上,朱景洪看着探春身姿,接着问道:“挂念家人?还是寂寞难耐?”
“是因为殿下!” “因我?”朱景洪越发感到新奇。
他不是傻蛋,今天一而再出现让他惊奇的事,便让他意识到可能被刻意安排。
谁安排的?贾家具有重大嫌疑,只要事后一查就清楚。
现在之所以不挑破这些,只是因为对他来说好玩儿的事太少,所以愿意将计就计聊下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贫尼逃离了贾家,却也是在大明的土地上!”
依旧看着探春,朱景洪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是大明无你容身之地?”
这个问题可不能乱答,甚至于被这么问的人,本身就已处极端危险状态。
探春说到到底也只是个姑娘,此刻心里咕咚咕咚跳了起来,沉默着调整好呼吸后,方才答道:“是怕殿下容不下我等!”
听到这话,朱景洪脸色变得冷峻,而探春也变得越发紧张,乃至于无法再保持淡定。
见她这慌乱的模样,朱景洪接着说道:“你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这时探春已豁出去了,便接着说道:“贾家与先太子有亲,贾家之忧殿下岂会不明!”
一直盯着探春看了一会儿,朱景洪方笑出了声,而后说道:“所以在你看来,我便如此鸡肠鼠肚?”
“殿下自是胸怀四海,然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却无殿下之雅量!”
探春话中暗含的那些事,朱景洪自然是有所耳闻,对此他没有任何干涉。
但其实他不插手,一定程度上也是在表态,所以贾家这两年的危难,也确实跟他有些干系。
“你胆子大的很啊!”
最危险的一关过了,探春心里松了口气,只见她低头答道:“殿下英雄盖世,想来不会与我这弱女子为难!”
“那可未必!”
朱景洪本是玩笑,谁知探春接话道:“未必也无妨!”
这让朱景洪更觉得有趣,随后问道:“何谓未必也无妨?”
“殿下是太子,往后是皇帝,九州黎庶都是您的臣民,予取予夺本是理所应当!”
“殿下若要与我为难,小女子也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