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从汴京到广州,千里迢迢。
张敦礼能活着走到广州,都算他命大!
“至于其他父母兄弟…”赵煦道:“姑且推恩,刺配交州,交于右江安抚使严加管束!”交州是个什么地方?
满地甘蔗园!
就缺劳动力!
张敦礼的父母兄弟,到了当地,进了甘蔗园,就他们那养尊处优的身体素质,能活过一年,都算他们命大!
反正,在交州当地,据说去年被俘的交趾战俘,都已经死了好几千。
都是累死、病死的。
这可比直接绞死张家满门,要折磨的多。
但汴京人可不会知道交州的情况。
两宫更不知道了。
于是,看向赵煦的眼神,更加温柔、怜爱了。
“至于寿康公主…”
“公主是太母之女,皇考胞妹,也是朕的亲姑姑…”
“公主并无过错,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便勒令和离,依旧居住公主邸,抚养独子!”
“公主子,是太母外孙,朕之表兄,也不当获罪…”
“便命其改宗,自外戚中择无子者养之!”
向太后听着,她知道的,赵煦的处理决定是符合传统和条贯的。
她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觉得对张敦礼的责罚太轻了。
可看了看太皇太后,又看了看爱子。
她还是点头,道:“六哥宽仁,定可兴盛社稷!”
太皇太后张了嘴,有心想要补充点什么,但最终,她没有说话。
因为,这个事情她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于是,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旋即,向太后下令,召来了翰林学士范纯仁,并命其草制落张敦礼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并命其与寿康公主和离的诏书。
范纯仁,文思敏捷,到了殿上,不过半个时辰,就写下了一篇基于皇室立场的责贬诏书。
两宫和赵煦看完后,都没有意见,便用了印玺,派冯景到寿康公主邸传诏。
寿康公主邸。
冯景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庭院中回荡着。
“可,特命和离!落驸马都尉、密州观察使,除名、勒停,责贬登州团练副使,编管广州居住…”
张敦礼听完,长出了一口气,哭着拜道:“罪臣扣谢天恩…”
他看了看,默默的跪在地上,只是流泪的妻子。
他知道的,他还有希望。
即使他要被编管广州,纵然他全家都要被他牵连,发配交州。
可他依然有希望!
这个希望就是——他的妻子!
哪怕现在,他和寿康公主,被强令和离解除了夫妻关系。
但也依然有希望!
想当年,仁庙爱女福康公主也与驸马李玮和离。
但最终呢?
朝野压力之下,还是只能复婚!
所以他是带着希望,被官兵押着走出了公主邸,然后被送到了一处专门用来圈禁有罪外戚的宅子里的。
然而,张敦礼的希望,却在第二天早上,被风雨所吹散。
轰隆!
睡梦中的赵煦,听到了滚滚春雷的声音。
他从塌上爬起来。
在寝殿中守着他的孟卿卿被惊动。
“官家…”
赵煦问道:“方才打雷了?”
他话音刚落,又是一声闷雷,在遥远的天穹响动。
赵煦不需要再问,他已知道答案。
于是,披上衣裳,在孟卿卿率领的女官们的簇拥下,走出内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