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座位。”白隽清的声音依旧平淡。
初迎麻利地回自己座位,把挎包塞进桌斗,拿出书来上课。
上课时初迎难免走神。
当年白隽清大学毕业留校当助教,红小兵把他绑到树上,绳子没能克服地心引力,白隽清从树上掉下来,就摔残疾了。
初迎想初冬肯定不是主力,她那时候年纪小,最多是个起哄的小跟班。
白隽清父母都是科研人员,父母被下放被批斗,他算是吃父母的挂落,要不是没有这些事情,他家境好,父母有文化,长相周正清俊,绝对能有美好的人生。
白隽清完全站不起来,他又要在黑板上写字画图,他用的黑板都是特制的能活动的矮些的黑板。
看得初迎心酸极了。
初迎现在想把初冬跟他们那群红小兵揪过来揍一顿,想到他们把人害成这样自己却能健健康康走路就气得慌。
但白隽清满脸平静平和,或许是认命了,或许本性如此,他对自己的处境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初迎,重复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初迎正神游天外,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
白隽清看出她走神。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朝韩爽看去,韩爽小声说“重复最后一句,快呀。”
初迎努力在大脑中检索课堂内容,回答说“我国第一辆自主生产的汽车是ca10型卡车,一九五六年驶下总装线。”
“坐下吧。”白隽清说。
初迎很庆幸蒙对了,刚坐下,韩爽就凑过来说“你这是答的啥啊,你说的是白老师开头讲的,你这不得上白老师的黑名单。”
等下课的时候,初迎立刻被前后左右包围起来,韩爽跟她说“白老师上第一节你就迟到,还让你做了自己介绍,还叫你回答问题,白老师肯定盯上你了,你以后可得好好表现。”
初迎说“白老师可没那么小气。”
同桌刚要反驳,就被前排打断,对方很感兴趣地问“初迎,你开个体出租车,你的车是自己买的吗”
初迎点头“自己买的。”
“你家可真有钱,听说开出租挺挣钱的是吗”
初迎没直接回答,谦虚地说“还凑合吧,投入的本钱也多。”
大家对这个开个体出租的同学很感兴趣,这个女同学有钱,长相漂亮,他们都可能有用到出租车的时候,有个开出租的同学会很方便。
初迎趁机从本子上撕了纸,把自家电话写下分给他们,跟同学们说需要用车给她打电话约车她肯定优先服务。
这些同学以后都有可能是她的合作伙伴还有客户。
窗外一直雷声翻滚,等到下课时大雨如注。
教室门一开,初迎就看到守在前门口的初冬,她手里拿了一把伞,明显是在等白隽清下课。
等几个学生出了教室,她马上进教室去推白俊清轮椅,跟几个学生一块儿把轮椅搬下讲台,初迎这才发现,来接白隽清的还有一名学生模样的男青年,是白隽清的弟弟。
只是这一世他们还不认识。
初迎很意外,可初冬却不意外看到她姐,喊了声三姐。
白隽淞推着轮椅,初迎四人一块走在楼道里。
“你是理工大学学生吗”初迎问。
白隽淞点头“我是白老师弟弟,上大一。”
初冬快言快语地介绍“白老师在学校有宿舍,不跟父母住一起,白隽淞特意考理工大学,就是为了方便照顾大哥。”
说完,初冬看初迎瞪她一眼,很诧异“三姐,你跟我摆臭脸干啥”
初迎不客气,说“我看就你们不顺眼,你们那帮子人都该挨打,凭什么做了孽都过得好好的。”
初冬知道三姐在说什么,脸色微红,说“三姐,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立正挨打还不行吗,好好的你就别在白老师面前提这些了。”
初迎看白隽清兄弟对初冬的态度都很平和,并不对立排斥。
走到楼梯口,看着倾盆而下的雨水,初迎提议“白老师,雨太大了,你等我一下,我把车开过来到楼门口,我送你去职工宿舍。”
初冬说“行,那三姐你开车来吧,这么大的雨怎么都会浇到。”
白隽淞替他哥拒绝说“三姐,不用,雨大会把车弄湿,我推我哥回去就行,我们再盖个雨衣。”
白隽淞上一世一直赞成初冬跟他哥在一起,毕竟初冬长得不错,也是大学生,对他哥真心实意地好。
从这声自然的三姐这个称呼,初迎觉得现在白隽淞已经是倾向于初冬了。
初迎说“还是会把身上弄湿,我开车来吧,夏天雨水这么多,平时下雨我也在路上跑,有乘客要上车不可能拒客。”
初迎把车开到教学楼门口,教室就在一楼,没走坡道,初迎打着伞,二人把轮椅抬下台阶,推着轮椅到车旁。
初迎打开后车门,举着伞,白隽淞是个大块头,车子矮车门也狭窄,不太方便,初冬俯下身体,把白隽清抱起来,稳稳地抱进后座。
白隽淞魁梧雄壮块头大,据说原先是个瘦子,为了更好地照顾他哥,又是锻炼又是多吃饭,才成了五大三粗的样子。
或者他是特意把抱白隽清的机会让给初冬。
初冬力气也超大,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能抱白隽清把吃奶力气都使出来了,她抱白俊清的时候对方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大概这不是第一次。
初迎开车到家属院,家属院有楼房有平房,白隽清住的是一间门平房,白隽淞不住学生宿舍,跟他哥住一起。
这是单身宿舍,十几平米,有两张单人床,书桌书架,没有多余杂物,也没有男生宿舍的臭脚味,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