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传薪手腕急震,密集短线条勾勒出一个戴银项圈少年形象。
少年圆脸,头戴小毡帽,弓步持叉,小辫飞舞。
瓜田月下,少年显然是想要刺中什么,却被瓜挡着看不清。
周树人紧紧盯着画,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他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赵传薪形同人肉打印机,画的全神贯注,并不答话。
等全画完,才在旁边写上:少年闰土。
落款:赵信赠鲁-迅。
他对着画吹了一口长气,大概周围人能倒抽多少气,他就能吐多少气。
“树人,送你的。”
这形象,赵传薪可太熟悉了。
画起来都不带思考的。
周树人接过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当真能掐会算?不然怎么……”
闰土并非完全杜撰,原型叫闰水,章闰水。
当初赵传薪便相信,如果没有原型,鲁-迅是不可能那般活灵活现描绘出闰土形象的。
就像赵传薪,如果没人接触过他,也不会有人活灵活现描述出他这号人。
没等赵传薪开口,古丽扎尔挽住赵传薪手臂:“赵信他是算出来的,他算命可准了,刚才有个叫叶绍钧的少年,对赵信佩服五体投地,赵信给他留字——叶圣陶。还有个叫熊希龄的中年男子,同样如此……”
周树人习惯性皱眉:“那赵先生是如何筛选赠画之人呢?”
古丽扎尔再次抢答:“缘法,都是缘法。”
赵传薪无语,掏出雪茄点上:“你都听见了,她说啥就是啥。”
实际上是他的恶趣味,因为人流量大,难免有些他目前没接触过的名人出现。
守株待兔,总会有上门的。
那箱子虽然是暗箱,但里面放着一枚铜眼,由星月监控。
一旦有赵传薪熟悉的人出现,他就恶作剧般留点念想。
却没想到碰上了树人兄。
这位仁兄可了不得……
“你是关外人?”周树人瞳孔忽然收缩。
赵传薪刚要答话,就听后面有人喊:“传薪,过来给我们拍张照留念。”
赵传薪招呼旁边摊位:“诶,那个谁,帮我盯着点。展位上的画,如果有人问价,一幅画一千大洋。”
旁边摊主翻了个白眼:“哪个冤大头会上门?”
赵传薪牵着古丽扎尔的手跑去找刘宝贵了。
周树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赵传薪以为这些是名人,可这些名人却认为他才是更出名的名人。
“老师,老师,咱们走吧,一千大洋我们是买不起的。”
周树人回神,看看手里的画,摇头苦笑:“我真傻,真的。”
“老师,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今日过的当真有趣极了。”
他郑重其事的收起画,又看了一眼正在给人拍合影留念的赵传薪背影一眼,带着学生离开。
本杰明·戈德伯格和姚冰经过河北专场的时候,姚冰忽然听见有人说:“这东西,不得了!我告你,这是乾隆爷盘玩过的核桃,看见这纹路没?都磨平嘞!纹路磨平,里面还没有老泥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是真货,只有帝王将相才这般讲究嘞……这么跟您讲,我这卖1块大洋,拿到外面去,至少值百块大洋……”
这并非会场展厅展览者,而是找犄角旮旯偷摸摆摊的小贩。
他对面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夫妇,正唾沫横飞的忽悠。
姚冰眼睛一亮,跑过去说:“这对核桃,我要了。”
“得嘞,这位小爷真是火眼金睛!一块大洋,您带走……”
姚冰打断他:“我只有两角小洋。”
“两角小洋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