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浑浊的老眼瞬间犀利如刀，这一刻透过皇帝像是看到了当年的福临，心里憋了多年的郁愤像山洪一样即将爆发，却在最后一刻被她死死压制，可过往的回忆却趁机纷纷袭来。

“皇额娘，儿子喜欢爱兰珠，求您成全……”

“皇额娘，即便您逼着儿子再次立后，可儿子的妻子只认爱兰珠……”

“皇额娘，大清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即便您是儿子的亲额娘，也不能坏了规矩……”

……

“老祖宗！”

皇太后看着太皇太后突然捂住了胸口位置，呼吸呼哧呼哧的急促了起来，瞬间大惊声色。

康熙也是变色，两人要叫太医，可却都被太皇太后阻止，她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康熙，一字一句的问：

“后宫不得干政？皇帝你这是借此敲打哀家？”

康熙此刻很担心太皇太后的身体，但对她这会的问话，心情却有些复杂，回否定也不是，因为他今儿来这一趟确实有这个方面的隐晦提醒，毕竟老祖宗于皇阿玛和董鄂妃之间扮演的角色，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他不是皇阿玛，他说过他要保护茵茵周全。

可若说借此敲打却言重了，她始终是他的皇祖母，不然他直接将苏答应的调查结果拿出来两人对峙就是。

所以准确点形容就是——提醒！

用对钮贵妃的敲打惩戒提醒老祖宗，他是皇帝，九五之尊，谁也不能算计他，哪怕那个人是他敬重的皇祖母。

想他堂堂一个皇帝被太皇太后连番算计，那日去永寿宫给茵茵送梳具，结果遇到本来要走，却被“冲撞”耽误了一会的苏答应，她明明看到茵茵却故意装作崴脚扑到了他怀里，而他那时一抬头却看到满怀心喜迎接他的茵茵一脸不可置信，伤心欲碎，现在想起那幕，他心脏依旧抽抽地疼。

之后太皇太后又在他跟茵茵解释的关头，让苏麻拉姑把他叫走，而有样学样，钮贵妃也趁机用十阿哥腹泻的借口把他请到了景阳宫，在景阳宫他更是差点失诺于茵茵。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们这是想让他与茵茵的感情产生裂痕啊，更是不把他这个皇帝的威严当回事。

所以即便知道会伤老祖宗的心，

但他依旧要提醒。

这也是最后一次。

康熙眼神坚毅，起身撩起衣摆跪了下来，看着太皇太后，沉着道：

“老祖宗误会朕了，朕是真心向您讨主意的，宫中已经有过一个乌雅答应，朕那时就是为了皇嗣才多有顾忌，导致宫中被搅风搅雨，表妹更是因此早早崩逝，这次若再放纵胆敢算计朕的人，说不得钮贵妃就是下一个乌雅答应，那才是真正形成隐患。”

“但也不能一点也不顾忌，所以朕这才来向您讨主意。”

太皇太后紧紧看着皇帝，明日是她的七十二岁大寿，她活了这么多年，阅历深厚，此时渐渐冷静了下来，也看清了皇帝的用意。

他一面是真心想罚钮贵妃，但讨主意却是用来提醒她的，提醒她不要再意图算计帝王。

手上的佛珠再度转了起来，她没有叫皇帝起来，而是迅速思索起来，钮贵妃此次确实越了线该罚，但宫中的贵妃位份本就只有她一个，按照皇帝现在露出的意思，明显想重罚，但又顾忌十阿哥，大概会将她降为妃位。

妃位宫中定下的是四位，若钮贵妃降为钮妃，不仅能达到惩戒效果，还可以将肃嫔升妃的位置占了，一举两得，但如此淑皇贵妃下面就是四妃，两者差距太大。

那位本就得宠，难不成还真让她独霸后宫！

太皇太后有了决定，语气和缓了些：

“皇帝起来吧，是哀家误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