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砸下来,宁依棠的心生疼。
骂她的人够多了,为什么连母亲也要如此羞辱自己?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哎呀,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不嫁就不嫁,咱家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宁父走过来,轻抚宁依棠的脊背,安抚道:“别哭了,你娘就是嘴上厉害,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可,这样抚慰并没有力量。
宁母白了宁依棠一眼,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宁依棠哭了,她语气也软和了一点,“你要是实在不想嫁杨泽也行,咱们隔壁街的刘家也跟我说过想娶你当儿媳妇,他们家祖上是当官的,虽然现在落魄了,但家底还在,你嫁去他们家也行。”
宁依棠记得,刘家只有一个儿子,从小痴傻,十多岁的时候还连屎尿都管不了,后来求医问药,好了些许,但依然浑浑噩噩地度日。
嫁给他?
在宁母眼里,宁依棠只配嫁给这样的人?
这真的是她的亲娘吗?
宁依棠心中委屈散去,只剩冰冷一片,或许从她委身卓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是宁家的女儿了,这里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宁依棠撑着桌子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出了门,迎着门外毫无暖意的太阳,她留下最后一句话,“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任何人都别想插手!”
“棠棠!”
宁父心慌极了,他突然感觉宁依棠再也不会回来了。
宁母瞪着眼睛,依然怒气冲冲地教训,“你什么意思?我还管不了你了,你反了天了!”
宁依棠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心痛。
心死了,大概就不会痛了。
宁依棠离开,宁父气得跺脚,怒斥宁母,“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女儿了!”
宁母梗着脖子,“不要就不要,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女儿!”
“你!”宁父如鲠在喉,错了,一切都错了!
宁依棠回到绣坊,刚下马车,就看到杨家粮店门前乱成一团,好几个官兵在店里闹,要让杨家闭店。
宁依棠心情不佳,没有理会。
不料,杨母看到了宁依棠,一个箭步冲过来,拽住宁依棠的胳膊把她扯进粮店,对官兵说:“你们快看,她是卓大人的情妇,她会替我向卓大人求情的,你们不能关我的店,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宁依棠……
“伯母,我跟卓煜没有任何关系,请你慎言!”宁依棠甩开杨母的胳膊,厉声道:“粮户的问题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确实该整顿,你要想留下来就应该想想如何革新,如何跟各位大人表态,而不是只想着让我替你去求情!”
官兵闻言,对宁依棠刮目相看,“这位小娘子倒是个明事理的,你说的没错,像杨家这种冥顽不灵的粮户,那必然是要第一批就处理掉的。”
杨母瞪了宁依棠一眼,但不敢继续闹了,向官兵们讨好道:“改,我们一定改,您说怎么改就是,只要不关店,怎么都行!”
官兵们瞧了宁依棠一眼,小声道:“你真的认识卓大人?”
宁依棠很不想承认认识卓煜,但看情况,如果她说不认识,杨家会被直接闭店,连整改的机会都没有。
宁依棠只好说道:“认识,有几分交情,希望大人们能给杨家一个整顿的机会。”
官兵之间对视一眼,“行,看在这位姑娘通情达理的份上,就给你们一个整顿的机会。”
杨母连连应“是”,官兵便开始说整顿要求。
宁依棠悄悄退下去。
晚上,杨泽来到宁依棠门前,轻叩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