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
雷鸣峰上的钟楼传来了颇为急促的撞击声。低沉又短促的钟声在整个剑阁回荡。
徐竞川闻声走出了院门,向山顶望去,面带焦虑,甚至还有点慌张。这样的钟声,他来剑阁十年都不曾听到。
他知道钟楼上的钟,只有在重大场合与危急时刻才会响起。这种撞法,肯定也只有危难发生了。
徐竞川还在疑惑时,众多剑阁门人听闻钟声后,都御剑空中,飞速向雷鸣峰山腰的广场上飞去。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各峰峰主、长老,弟子都往雷鸣峰赶来?”徐竞川站在小院望向天空御剑飞行的众人,疑惑的问道。
“徐竞川,速来剑阁广场!”柳随风凭空传音到徐竞川所在的小院。
“是!”听见师傅召唤,徐竞川直接飞身向广场奔去。
接近广场边缘,远远望去,一片灰袍弟子站立在广场外围,而阁主柳随风和几位留守剑阁的峰主,还有几位长老站在人群中央。
拨开人群,往内走去,大师兄柳一尘带着几名弟子跪在广场上。一旁地上放着几具身着剑阁弟子灰色道袍的尸体,用白布盖住,还有数把残剑被放在木质托盘中。
“这,剑门关一定出事了。”徐竞川心中猜想道。
还未到轮休时间,大师兄带着一众弟子返回剑阁。甚至还有剑阁弟子尸身、残剑。
但,跪在地上的弟子中他并没有看见二师兄杜伦的身影,徐竞川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竞川懵懵地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他看着对面师傅的眼睛,想从他眼中看出答案。
“不用看了,你二师兄所在战队七人,全员战殁。你大师兄赶去时,只抢下了剩下的四具尸身和他们的随身佩剑 。”徐竞川的表情,柳随风尽收眼底,他缓缓地道明了真相。
此次剑门关遭受妖族全线突袭,多个关隘告急。
剑门关前沿,多处暗堡和烽火台被妖族拔除。二师兄杜伦接受任务后,带队前往第十三号暗堡营救被困士兵。而这处暗堡早就被妖族攻陷,暗堡内的上百人族士兵也早就被杀,求救信号也是妖族释放的。等杜伦赶到后,直接被埋伏在暗堡内妖族围攻。
未能撑到剑门关派出的救援队伍赶到,包括杜伦在内的多名剑阁弟子就已系数战死当场。
柳随风后面的话,徐竞川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昨天才和师傅聊到妖族的残忍,没成想,今天残忍的现实就摆在了眼前。
二师兄杜伦今年二十八岁,正是上好青春年华。是化婴境第三重,破丹期的大修士。
二十年前,剑阁十年一度的收徒之日中,选拔入的山门,由于其天资聪慧,修行天赋极高,拥有五行中的乾金和离火两种先天属性,灵根等级更是达到了第八品。从八岁上山,十八岁下山到剑门关历练,到如今已经刚好过去二十年。
脑海中关于二师兄的记忆,点点滴滴,一帧一帧的开始放映在眼前。
与大师兄的沉稳不同,二师兄的性格更为活泼,每次回山总是会给他带来外面世界的新鲜故事。那些在关隘上没日没夜鏖战的情形,被二师兄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小徐竞川听。
尽管两人实际的相处时间不长,每次见面的时间很短,但二师兄的这十年来把他当做小弟弟的照顾,徐竞川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无与伦比的愤怒,从胸腔里喷涌而出。徐竞川并没有哭,只是要紧了牙,握紧了拳。
“各峰弟子听令,将此战牺牲的弟子、长老的尸身和遗物领下去。整理遗容,修复残剑,明日清晨,将其葬于剑冢。”大长老上前,沉重地做出了安排。
随后阁主和几位峰主、长老,返回了雷鸣峰大殿上。
“小师弟,带你二师兄先回家,我一会回来。”柳一尘满脸悲切的说道。
柳一尘将二师兄的残剑递给了徐竞川,转身往大殿走去。他要向师傅汇报此战的详情。
大师兄走的很急,并没有和徐竞川多说一句。或许是在害怕吧,害怕徐竞川问他,为什么只有你回了,二师兄没有回来。
“二师兄,跟我回家吧。从今以后,我给你讲故事,讲我在战场上的故事。”徐竞川捧着杜伦的残剑,返回了小院。
接触残剑的那一刻,徐竞川一直绷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挣扎着中眼角流出。
返回自己的小院后,徐竞川将二师兄的残剑郑重的放在了书桌上。打来了一盆清水,拿来干净的毛巾,用水浸湿毛巾后一点一点的擦拭的剑身的污血,直至残剑恢复了底色。
杜伦的剑,剑身从中间部位断开,折断成数块残片。久经沙场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被一把钝器斩断的,而妖族常用的就是钝器。
将几块残片清理干净,又重新收拾好桌面。另拿来一块干净的布,将残剑放在布上,摆放在徐竞川面前。
徐竞川从窗边的架子上挑选了一截长度适中的桃木,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把刻刀。脑海中想着二师兄的英姿容貌,心中确定了要雕刻的模样,用刻刀慢慢地刻出大致的轮廓。
徐竞川雕刻的很慢、很稳,下手很准,没有一丝停顿和犹豫。
随着渐入佳境,徐竞川变得很放松,很入神,就连什么时候大师兄出现在他身后,他也没有觉察到。
大师兄柳一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徐竞川雕刻,无声无息,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如同潮涨潮落一阵波涛翻涌。尤其是在徐竞川一刀一刀稳稳地刻下后,杜伦的五官,四肢,甚至是毛发逐渐清晰可见。
每在木头上刻下的一道,徐竞川的心境就变得更加稳固。随着杜伦的面容更加清晰,徐竞川内心的波澜也逐渐平复,对妖兽的恨意也藏在了内心深处。
徐竞川从上山后就开始练习雕刻,由于他刚刚离开母亲,就一直念叨着怎么回家,心性不定,思想杂乱。柳随风为了让他定心凝神,便让他去学习雕刻。
雕着雕着,徐竞川发现原来自己挺喜欢这件事情的,逐渐把这当做了自己的爱好。每当心绪难以平静时,他都会选一节木头,随心所欲的雕刻着。雕过花草,动物,但很少雕刻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