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除了小孩那一桌,全都沉默了。
秦爱国捏着拳头,忍了又忍,才开口道:“你们说的这些要求,我一个都做不到,我一分钱都没得。”
他一口闷掉碗里的酒。
“小枫挣的钱,要留到以后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儿,你们不要想了。”
秦爱国虽然文化不多,但心里跟明镜似的。
大哥想把孙儿的户口落到他的名下,说白了还是为了家里新修的这栋楼房。
自己得了癌症的事情,十里八村人尽皆知,这群人无非就是想着吃绝户罢了。
到时候房子拿了,钱也不用还,全是白赚的。
这样的把戏,村里人见多了。
秦光辉见他态度这么坚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老五,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念到你最小,东西都多分了你一点。”
“当时屋头就那么点土地,你一个人多分了一分地,我们都没说啥子撒?”
“还有妈老汉儿死的时候,也是我们几姊妹操办的,没喊你出一分钱。”
“就是啊,当初屋头一共就两把锄头,都分了一把给你,你不能忘恩负义撒。”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说起了以前的旧事。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他们帮了秦爱国许多,让他做人不能忘本。
秦爱国一辈子老实巴交,哪怕下岗时少算了几年工龄,也从来没有去争辩过。
此时却是出离的愤怒。
他把碗重重的摔在桌上,直接裂成了几块。
“你们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我没提你们就以为我不晓得迈?”
“土地多分给我的那点点,都是山坡坡上最撇的,种点麦子豆子,收成比你们的地至少少一半,而且还离堰塘非鸡儿远,挑水一趟要走一个多小时。”
“好的土地都让你们分了,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
“还有二姐你说妈老汉儿死的时候没让我操办,你摸到良心说到底是为啥子?”
“你们到底花了好多钱,又到底收了好多礼钱,以为我算不来吗?”
“至于三哥说的分锄头的事情,哪个分的粮食最多,你难道点都记不到了?”
秦爱国就像是开了口子的堰塞湖,积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宣泄了出来。
他指着四姐继续道:“有一年小枫生病,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去找你借钱,你哪门说的?”
“你说他是我捡来的,不是秦家的种,和你没得一点关系,生不生病关你屁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心头从来没有把小枫当成过亲人,甚至连我,也不算你们的弟娃儿。”
“我只是个穷在闹市无人问的单身汉。”
……
秦爱国越说越激动,已经是老泪纵横。
秦枫这下子坐不住了,生病的人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这对预后恢复非常不利。
“老汉儿,你莫说了,这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提也没得意思,不要激动。”
他举杯转了一圈,像一个完全的局外人一样。
“各位伯伯嬢嬢,你们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我们也不留你们过夜了。这个家就这么大,睡不到这么多人。
我老汉儿做了手术后,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情绪激动,你们说的事情都办不到哈,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秦光辉看着秦枫站出来拒绝,顿时就更加不高兴了。
“嘿,你老汉儿都没说话,你来做这个主?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