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个梦,梦见她们家的山地里出现了一座新坟,坟前摆放着几盘祭品,还有她最喜欢的比熊犬抱枕,父母和弟弟妹妹站在坟前。
妈妈的两鬓已有银丝,她说:“奚熙,你就放心的走吧,若干年后,我们再做母女。”
弟弟说:“姐,我会照顾好家里,你在那边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忽然,梦境消失,奚熙惊喜,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再次进入梦乡,是的,她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原主。
阳城一个不起眼小宅子里,萧离对着黑褐色的药汤发呆,他被迫害已经四十天了,他的家人也都死了四十天了。
“将军,快喝药吧,”萧山过来提醒道。
萧离眼里划过一丝逆色,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翌日便是大年初一,奚熙梳着麻花辫,带着白桃给她买的珍珠耳坠,穿着一件淡粉色盘扣对襟短袄和黑色褶子棉裙,脚上穿着白底粉面的绣花鞋,样子好生俏丽。
相比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脸上也长了些肉,肤色也逐渐显白,手上的冻疮也已经完全好了。
她这才发现原主只是未长开,而不是丑,不过她这两天发现了个秘密,就是原主眉间的朱砂痣和她的一模一样,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熙姐姐,白婶子,”屋外传来唐秀秀的声音,原来是小丫头起早拜年了。
白桃让奚熙带着奚叶去村里拜年,但奚熙不想去,所以早饭后,奚叶独自一人就出去了。
穷苦人家过年也就新鲜个四五天,正月初六后已经有人开始进山,砍柴的砍柴、打猎的打猎,似乎又回到了平常。
奚熙在家里陪着白桃,也学着缝缝补补。
砰砰砰,门被敲响了,紧接着传来夏大壮的声音:“白婶子,我娘说她明日她要去城里看花灯,让我问问你可愿意同行。”
吱呀,白桃开了门,笑着对夏大壮说道:“我就不去了,替我谢谢你娘。”
夏大壮抬眼就看见院子里一身粉衣的奚熙,愣怔了一瞬后礼貌点头,这才回了家。
“娘,你为啥不去?明天可是元宵节呢,”奚熙双手抬着下巴,瞪着一双杏眼看着白桃。
“我不喜欢凑热闹,”白桃继续着手里的针线活,回答道。
“娘,我想去城里,”奚熙说道,她是想去看看这古时候的元宵节是咋过的。
“那好,你和秀秀或者大壮娘她们一起去,到了城里不要乱跑,早些回家就成了,”白桃答应了,毕竟前两年女儿就是和大壮娘一起去看的花灯。
下午,奚熙去了唐秀秀家,她要找个小伙伴陪她一起玩,刚走到唐秀秀家的路口时,就看见破旧的木门敞开着,院子里还站着两男一女。
奚熙以为唐秀秀家是来了亲戚,想着等一会再过来,正准备转身回家时,忽的听见女孩的哭声,她脚步一顿,这不是秀秀的声音吗?
奚熙皱了皱眉,大步朝着唐秀秀家跑去。
“秀秀你就知足吧,老王家又三十多亩地,三间土坯房,家里的公婆也康健,嫁过去可是要享福的,”一个嘴角长痣,耳边插着红花的胖夫人说道。
“我不嫁,我死也不离开奶奶,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她秀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让这些人放过她。
奚熙站在院外听了一会,然后走进院子扶起唐秀秀,屋里传出唐奶奶的哽咽声。
奚熙瞪了一眼院里的三人,扶着唐秀秀进了屋,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秀秀哭的眼睛红红,说道:“我二叔把我卖给了隔壁村的王家,他们今天来接人了。”
奚熙拧眉,愤怒的拍了一下大腿,疼得她呲的一声,道:“让你二叔把银子还给人家不就行了。”
“唉,”唐秀秀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道:“老二一家早就搬到了城里,我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呀。”
“你倒是快点啊,天黑前还要拜堂呢,”外面的媒婆催促道。
天黑拜堂?奚熙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这才明白为何是天黑拜堂。
原来这个地方一个习俗,娶续弦或者妾的,都是在晚上拜堂,有些人家甚至连堂都不拜,直接入洞房。
这么说来,唐秀秀是个人家当续弦或者妾的,这还了得,她比原主才小一岁,这怎么可以。
思及此,奚熙走出屋子扫视了一眼院里的人,一个身材胖圆滚滚的媒婆、一个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的汉子,另外一个男子有三十多岁,面色看起来并不和善,此时正怒目瞪着屋子。
看此情形,那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便是买了唐秀秀之人吧。
“喂,是你要娶续弦吗?”奚熙朝那人扬了扬下巴,用鼻孔看着他问道。
那人愣怔了一下,心道这丫头咋知道是他要娶续弦?
“对,秀秀的叔叔欠我八两银子,正好递了彩礼钱,我今日便是来娶她回家的,”王源粗声粗气的说着。
“八两银子?你们应该去找唐德去要啊,关人家秀秀啥事?”奚熙问道。
“我要了,他说没钱,愿意吧侄女嫁给我,我这里还有文书呢,”王源说着才怀里掏出一张纸。
奚熙眼珠子一转,道:“你这契约书上可有衙门的大印?”
王源和媒婆对视一眼,然后道:“我们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躲开。”
奚熙明白了,他们这是私人协议,这就好办了。
“大壮哥,大壮哥,”奚熙忽然看见挑水的夏大壮,连忙挥手叫喊。
夏大壮听见声音,放下水桶就走了过来,院里的三人慌了,他们可是认识夏大壮的,这可是衙门的捕快啊。
“你这丫头要干嘛,我们娶新娘子管你什么事,”媒婆上前就要推奚熙,这丫头是要坏事啊。
“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夏大壮温润低沉的声音在由远及近。
“大壮哥,这些人要强抢民女,救命啊!”奚熙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她还想引来一些村民,也好为秀秀做主。
“当真,”夏大壮拧眉看着院儿里的三个陌生人问道。
“我,夏捕快,不是这样的,”媒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