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阳城,奚熙照例给宋先生去送冬笋和肥肠了,今日还送了两根手剥笋。
收到银子后,奚熙便告诉宋林,她年前就不来了,若是宋先生想吃这些东西,就去食为天酒楼。
宋林自然是知道的,可食为天酒楼的一盘肥肠炒冬笋都卖到了一两银子,而且还要提前预订。
看着奚熙母女二人的背影,宋林摇了摇头,哎,他们先生怕是以后吃不到这么便宜的肥肠和冬笋喽!
食为天酒楼里,白桃跟着傅彪去了后厨秤冬笋,奚熙则背着自己做的手剥笋上了二楼。
看着奚熙一边剥皮一边吃,傅思墨不禁喉头滚动了一下,道:“奚姑娘,这就是你说的新菜式?”
奚熙点点头,但手里和嘴里的动作不停,看着她把冬笋一剥,一咬,一嘬,眉宇间透露着满足感,傅思墨也拿了一根,学着她的样子吃了起来。
嗯,不错,这手剥笋的味道浓鲜、脆嫩、酸辣,各种鲜活滋味涌入嘴中,浅浅一口咬下,鲜嫩的汁水在口中溅射而出,实乃鲜美无比。
就在此时,街上隐约传来一阵吵闹声,傅思墨皱了皱眉,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冬笋往外看了一眼。
奚熙愣住,她怎么听到她娘的声音了,她忙不迭跑到窗前,天哪。
奚熙顾不得手剥笋,放下吃了一半的手剥笋就往楼下跑。
“白氏,你自己带回来的野种是啥样的人你自己清楚,偷了人家的银子不说,还逼得我女儿跳河自杀,老娘今天就跟你拼了,”张氏双手叉腰,唾沫横飞,脸色涨红的冲着白桃咒骂。
白桃气急,甩开拉着她的围观者,上前就给张氏一巴掌,这些人骂她辱她行,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女儿是野种,因为她的身份不允许这些人辱骂。
白桃虽然身体健康,但还是很瘦弱,哪是经常干农活的张氏的对手,再说了,张氏身边还跟着奚草儿和刘氏呢。
白桃刚扇了张氏一巴掌,就被刘氏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奚草儿到底是要顾及脸面的,假惺惺的拉着架。
“二娘、三娘你们别打了,”奚草儿带着哭腔,奋力的拉住白桃的手。
在旁人看来,她这是在拉架,实际上她是拉住白桃的手,好让她娘和刘氏打人。
“住手,”奚熙眉头皱起,大声的怒吼了一声,伸手护在了白桃跟前。
楼上的傅思墨剑眉挑了挑,随手又拿起一根手剥笋吃了起来,心道: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个伶牙俐嘴的丫头这会儿该怎么办。
“吆野种来了,哎大家看来看看啊,前些天偷银子被打的贼偷子来了,她还逼得我家女儿跳河自杀,”张氏打架打赢了,声音自然又拔高了几分。
奚熙咬了咬后槽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各位伯伯、婶子、大哥、大姐,相信有人是见过我的,因为我偷了李夫人的荷包差点被人打死,又因为李夫人当街给我道歉。”
奚草儿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四周陆陆续续围过来的人,拉着张氏的手就要走。
但被奚熙一把揪在了辫子上,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见此,前些天看过热闹的人开始纷纷议论了,因为她们是相信李夫人的,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是呀,我上次亲眼看到李夫人给这姑娘赔礼道歉了,而且还给了她银子和玉簪的。”
“我也看见了,人家李夫人都说了,说真正偷钱的人是她府上的丫鬟,叫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真正的贼就是…”奚熙准备要当场指认,但这奚草儿毕竟是个姑娘家,毁了名声也不好,思及此,她收回了指着奚草儿的手指。
“就是,当日夏捕快也在场,莫不是你们又误会了这丫头吧,”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粗布袄衫的中年妇女说道。
张氏和刘氏的脸白一阵紫一阵的,煞是难看。
她们看见白桃在食为天酒楼里出来,那掌柜的对她还客客气气的,心里就不痛快了,便上来找茬,谁知这奚熙也在。
“张氏、刘氏,你们今日打我娘的,我奚熙会双倍的讨回来,但我今天想放过奚草儿,识相的就给我娘道歉,”奚熙双眸中蹦射出犀利的光,眉宇间的红色朱砂痣尤为清晰,像极了一滴血。
这十几天来,她前世的生活好习惯使得她这个人不但精神了不少,而且还干净有气质了,再加上这些天伙食有改善,她也胖了些白了些。
“想让我们道歉,呸,你想多了吧,”张氏朝地上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一眼奚熙。
奚熙冷笑一声,随即朝着周围的人群鞠了一躬道:“各位伯伯、婶子、大哥、大姐,请问在天玺国内,不孝为何罪?为母亲报仇犯不犯法?”
人群中还未有人开口,一道清冷高贵的男声从头顶处传来:“不孝乃大逆不道之罪,理应送官府严办,为母亲报仇是大孝,故而无罪,但切不可伤人性命。”
奚熙抬眼看了看一眼吃着手剥笋的傅思墨,就知道他是在等着看戏。
“哎吆,傅东家发话了,傅东家说的对。”人群中纷纷开始附和了起来。
奚草儿也看见了谪仙般的男子,羞的脸上通红,连忙拉着张氏要走。
“对,如果我今日不替我娘报仇,那我就是不孝,所以,大家伙给我做个证,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欺负我娘的人,”奚熙说道。
“啪啪啪…”奚熙在奚草儿转身之际,给三人各送了两个耳光,又趁着三人还在懵逼状态中时,又给三人送了一记回旋踢,疼得三人倒地打滚,口里是哎哟连连。
“噗,”傅思墨不雅的喷出一口嚼笋的手剥碎,不可置信的看着街上身材瘦小的人。
他这是看错了吗?这瘦小的奚熙不但有头脑,而且还有些功夫啊!
“不得了了,打死人了,救命啊……”反应过来的张氏捂住肚子开始哭喊。
奚熙嫌恶的拍了拍手,她这样子咋就那么像奚老太啊。
奚草儿是个有脑子的,明知道今天这事她们不占理,围观的人压根就不信她们的话,再加上食为天的东家说话,她们要是再不走可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娘,别嚎了快走,”奚草儿凑近张氏的耳朵嘀咕了一声。
张氏看了一眼朝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围观者,又抬眼看了看头顶的窗户,极不服气的拉着女儿和刘氏走了。
“这丫头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知道护着母亲,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此时,人群中又响起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