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小雍坊、荣国府内。
傅拭辰时就起了,洗漱过后,他独自坐在书房内,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朝廷下发的邸报。
这次来金陵督造铁路,他将家眷也带了过来。
政老爷念他是为自己顶锅,便劝他领着家眷住在金陵贾府。
如此好事,傅拭自然是求之不得,将家眷接过来后,他们一家子便在金陵的荣国府内住下了。
巧合的是,他们住的地方,就是林云当年来金陵时住的院子,这让傅拭觉得与有荣焉。
…
傅拭翻了几份邸报,没看到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他便将邸报放至一旁,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老实说,督造铁路这件事还是很轻闲的,他每天上午去工地上转一圈,有事就拍板做个决断,无事就打道回府享清闲。
这要是换个即将致仕的官员,那是最合适不过的官职。可傅拭才刚三十冒出头,正是追求上进的年纪,自然不甘心在此耗下去。
此刻,傅拭想起他不久前听到的一个传闻,议政王在江浙那边撸掉一个巡抚的官帽子,这要不是他出任工部郎中的时间太短,他到是可以谋取这个肥缺。
“多好的机会,真是可惜了。”
傅拭正在自言自语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旋即,就见他的妻子王氏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进来。
在王氏身后,还跟着一位容貌美丽的妙龄姑娘,她就是傅拭的妹妹傅秋芳。
王氏端着托盘走进屋内,冲傅拭笑问:“夫君才刚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
傅拭微笑道:“浙江巡抚出缺,为夫才刚是在感叹,如果我此时留在京城,就可以争取这个官职。”
傅秋芳:“兄长才刚升任的工部郎中不久,您想争取巡抚之职,只怕是力所不能及呢。”
傅拭:“你懂什么,只要朝中有人举荐,万事皆有可能。”
王氏将托盘放在桌案上,然后冲傅拭笑道:“夫君既然接受了政老爷的提携,就该将督造铁路这件事做好,这样回京才好去见政老爷。”
“夫人言之有理。”
傅拭虽然心里不认同妻子的话,可他还是敷衍了一句,然后从托盘里的碟子上取下一块糕点,送入嘴里咬了一口。
王氏:“夫君,听你说王爷在吕宋岛对您多有关照。现在王爷回到江南,您要不要去登门拜访?”
傅拭点头道:“理该如此。等我打听到王爷回金陵的消息,就去王府那边登门拜访。”
王氏正要再问几句,却见一名婆子走进来,冲傅拭施礼道:“回禀老爷,外头守门的仆役前来通传,说今科的状元郎前来拜访您。”
“哦!”
傅拭闻言有点好奇,今科的状元郎是顾维之,又叫顾三郎,听说他是金陵人氏,这次想必是高中之后回乡祭祖的,他怎么会来此拜访自己呢?
王氏闻言笑道:“听说这位顾三郎不但文彩好,人也生得俊美,到是挺配咱家妹子。”
傅秋芳跺脚嗔怪道:“嫂子在瞎说什么呢。”
说完,她便转身跑了。
傅拭不满地瞅着妻子责备道:“妹妹的婚事,为夫自有主张,你就别掺和了。”
王氏忙道:“妾身告退。”
“先将点心收起来。”
“是。”
等王氏走后,傅拭又吩咐婆子出去将客人领进来了。
…
片刻之后,婆子领着一位身穿六品官服的青年男子走进来。
青年男子一进屋,便冲傅拭拱手施礼道:“学生顾维之拜见傅大人。”
“状元郎不必多礼。”
“谢大人。”
顾维之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傅拭道:“这是恩师让学生捎给大人的书信。”
“哦。”
傅拭伸手接过书信,然后邀请对方落坐,又让婆子去通知丫鬟为客人奉茶。
吩咐完后,他立刻拆开书信,仔细地阅读起来。
贾雨村在信里介绍了一些朝堂上最近发生的人事变动,最后在书信未尾,他特别提到顾维之,说他人品才学具佳,通傅拭的妹妹很般配,如果傅拭见过之后也满意,他愿意从中做个大媒。
傅拭看完书信后,便在心里暗自埋怨贾雨村多事。
老实说,一个状元郎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傅拭自己也是进士出身,自然明白考中状元只能代表一个人读书考科举很厉害,可真要论起做官,状元郎却很少能出人头地。
他收起信件,冲顾维之笑问:“状元郎这次是回乡祭祖的吧?”
顾维之点头道:“是的,承蒙陛下加恩,特准下官回乡祭祖。”
傅拭闻言立刻皱起眉头,顾维之说的是承蒙陛下加恩,而不是太后娘娘,由此可见,他对太后垂帘听政肯定是持反对意见。
“状元郎,你这次回京,是在翰林院任职,还是去六部衙门?”
“自然是去翰林院,恩师说了,他会向太后娘娘举荐,让学生为陛下授课。”
“哦!”
傅拭闻言大吃一惊,贾雨村和太后娘娘已经走得这么近了?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