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上海滩披上了晚霞。
下午5时30分,上海内外棉七厂的大门口聚集着一群工人,七嘴八舌:“开门呀!”-“我们要上班!”-“为什么不开门?”
但是,铸铁栅栏门紧锁,厂内没人搭理他们。
傍晚,桔黄色的灯光爬上了门头,照亮了门头上悬挂着“上海内外棉株式会社”的门牌,才从厂里出来一个大班,后面跟随三个手持警棒的印度阿三,虎视眈眈地盯着工人。
拿摩温大班从门里伸出一块硬纸壳,挂在铸铁栅栏门上。晃晃悠悠的纸壳上写着:“停工!”二字,后面还打了个大大的惊叹号。拿摩温轻蔑地向门外摆摆手:“回去-回去,统统的回去!”
顾正红上前质问:“你们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我们要上班!我们要吃饭!”
拿摩温傲慢地说:“不是我们日本老板不给你们饭吃,是十二厂工人罢工,棉纱供应不上,是他们不给你们饭吃,你们去找他们,让他们复工,不要砸你们的饭碗!”
工人一听,炸开了锅:“你想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你们拖欠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给?”-“每个月扣我们的储蓄金什么时候还?”
拿摩温不耐烦了:“厂里没有棉纱了,你们走-走-走!”
顾正红争辩:“要不是你们东洋人胡乱开除人,打人,克扣工资,十二厂的工人怎么会罢工?”
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是呀!”-“不是你们虐待工人,侮辱工人,克扣工资,工人怎么会罢工?”-“你们日本人欺人太甚!”
这时,街角处游动的日本“浪人”,鬼鬼祟祟,不时地朝大门这边张望。
一个油头粉面的探长跑过来,扒开人群与拿摩温交头接耳说了半天。探长点了点头,转过身“吭吭”咳嗽了两声,对工人说:“肃静!我是奉巡捕房之命,前来调解的。我刚跟这里的大班商量了,工厂暂时停工,等十二厂复工,有了棉纱你们再上工。你们先回去吧,等待开工了,再通知你们!”
看到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子,顾正红觉得不对劲,嘟囔:“东洋人耍什么滑头?”
工友在一旁说:“看他们那鬼头鬼脑的样子,准没好事!”
拿摩温冷笑道:“哼哼,探长说了,你们统统的回去-回去!”
顾正红呼吁:“工友们,我们不能上他们的当,任由他们戏弄!他们不给我们的工钱,我们就不走!他们不还我们的储蓄金,我们就不回!”
拿摩温不屑一顾:“滚-滚-滚!想要钱?没那么容易!”
工人们愤愤不平:“还我血汗钱!”-“还我储蓄金!”-”我们要上工!”-“我们要吃饭!”声音稀稀拉拉,逐渐汇成了有节奏的整齐划一的口号。
拿摩温大怒:“八嘎!给我统统的赶走!统统的赶走!”
印度阿三听到命令,将大门打开,挥舞警棒上来撵工人。工人们则抱成一团,向印度阿三拥去。“哐当”大门被挤开,印度阿三被推出一丈远。
见此情景,拿摩温恼羞成怒,唆使印度阿三:“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印度阿三一边退,一边挥舞着大棒:“滚-滚-滚!”
工人们捂着脑袋喊:“东洋人打人啦!”旋即寻找工具自卫。
刹时,门外涌入一群日本浪人,挥舞棍棒向工人扑过来,与工人们扭打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拿摩温惊慌失措,从腰间掏出手枪,战战兢兢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子弹打在了顾正红的腿上。
顾正红打了个趔趄,他痛苦地弯下身子,鲜血从腿上冒出来。但他没有倒下,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拼尽力气喊道:“工友们,团结起来,与东洋人拼啦!”
拿摩温看见顾正红一瘸一拐的朝这边移动,怔住了,他慌忙补了一枪。顾正红捂着肚子,怒目圆睁,屹立不倒。
拿摩温见状,叫了声“八嘎”,又开了一枪,子弹正中顾正红的头颅,他踉跄了几步,匍匐在地。
工友跑过来扶起躺在血泊中的顾正红,哭喊:“顾正红!-顾正红”可他抽搐了两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工友抱着顾正红,恸哭起来。拿摩温抄起棍棒,恶狠狠地朝工友抡去,工友栽倒在地。
工厂附近的工人、市民闻讯赶来,纷纷加入了混战。
日本浪人和印度阿三仓皇逃窜,“妈呀-妈呀”地东躲西藏。
不久,一队荷枪实弹的巡捕在元木、川村的带领下,冲入厂门,不由分说的开枪弹压,处在外围的工人应声倒下。
厂外围观的群众义愤填膺,沿街呼吁:“东洋人开枪啦!-东洋人打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