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又用那种“小姐真可怜”的目光看他:“小姐,你跟二夫人和各位姨娘、小姐的关系并不好,她们对你的婚事自然不上心,侯爷又沉迷佛学养生,除了对小少爷,从来不管府中的事。”
“你心里想的也是嫁给唐公子后就跟侯府疏远,不愿为侯府花钱,这场婚礼自然就不那么热闹了。”
霍白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然而听到这些,他还是惊讶:“我跟二夫人和各位妹妹的关系真有这么差吗?”
京城有一句话叫“女人都崇拜姒月,男人都迷恋霍白莲。”
姒月在千金小姐中的人缘和威望好得很,隐隐有那么一种“千金领袖”的味道。
他不曾听说姒月与姒家的女人闹矛盾,姒家的女人在外头提到她时也都是说好话,他真没看出来姒月与家里的女人关系这么差。
清儿非常肯定及确定地点头:“准确的说是面和心不和。”
霍白莲一脸的不可思议:“我和她们的关系为什么不好?”
清儿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你是大夫人生的嫡女。大夫人在世的时候不允许侯爷纳妾,现在的二夫人和各位姨娘都是侯爷以前偷偷养在外头的,直到大夫人病倒没法管事了,她们才能进门。”
“你说,二夫人和各位姨娘、小姐对你焉能不怀恨于心?”
“原来如此。”霍白莲一听就明白了,“话说回来,既然我与她们的关系这么差,为何双方还能和平相处?”
清儿又露出那种怜悯的表情:“因为侯府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啊!光靠侯爷的俸禄根本养活不了侯府那么多人,侯府的开销主要来自你在外头挣到的钱。”
“你警告过府里的人,谁敢说你的坏话或者暗算你,轻则扣月钱,重则下人赶出侯府、小姐不给嫁妆,而且说到做到。你说她们能不怕你么?”
“原来如此。”霍白莲又摸了摸下巴,喃喃,“假正经还真是有手段,难怪能跟我斗这么多年还不落败……”
他刚想再问点什么,清儿就用手肘捅了捅他,低声道:“小姐,到了。”
霍白莲抬头一看,两人已经来到中厅门口。
守在门口的丫环冲霍白莲行礼,通报:“大小姐到了——”
霍白莲走进大厅,看到里面只安排了六个座位。
侯府二夫人与唐翰林分别坐在主座两侧,占了两个座位。
大厅的左右两侧各有两个座位,其中左侧上首坐的是唐景宋,其它座位坐着姒月的三个妹妹。也就是说,没有他的座位。
他看得笑了。
姒月平素在人前那般风光,但在侯府受到的却是这样的待遇?
突然之间,他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面对众女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没有向任何人行礼,也没有提座位的事情,只是大刺刺地走到大厅左侧的下首座位前,一把抓住姒二小姐的胳膊将她拽起来,而后坐下去。
娇弱的二小姐毫无防范,被他拽得差点摔倒。
她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以至于她们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呆呆地用一种“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是真的吗”的眼神看着霍白莲。
霍白莲还是看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翘起二郎腿,左手端起一碟瓜子,右手抓起一粒瓜子就往齿间塞。
用牙齿咬开瓜子壳,用舌尖把瓜子肉卷出来,再随口将瓜子壳吐出去,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干得无比熟练。
众人摒住呼吸,目光紧紧地追随那粒瓜子壳,看着它落在光可鉴人的实木地板上,惊骇得无以复加。
是她们疯了才会看到这一幕,还是姒月真的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霍白莲啃到第五颗瓜子的时候,二夫人终于回过神来,恼怒地拍桌子:“月儿,你这是做什么?有亲家公和唐公子在场,你怎能如此无礼和粗鲁?”
姒月无所谓地耸耸肩,目光从众人脸上划过:“我失忆了,除了对二夫人和几位妹妹感到有点眼熟,其它都不记得了,实在没法对你们生起亲近之感。”
二夫人皱眉:“就算你真的失忆了,见到客人也不能不讲礼数。”
其他几位小姐也道:“可能是咱们孤陋寡闻了,只听说有人会忘记过去的事情,没听说有人会忘记礼数的,除非那人原本就不懂得礼数。”
“姐姐,您这副模样简直跟个女流氓似的,我看了都害怕。”
“姐姐,你在自家人面前怎么随意都成,咱们不介意,但在准夫君和准公公面前,你怎么可以不加掩饰?”
唐景宋还在目瞪口呆地看着霍白莲,一脸被吓傻了的表情,话都忘记说了。
唐翰林则微阖双眸,一言不发,看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霍白莲嗤笑:“你们讲礼数?你们若是讲礼数,怎么会连一张座位都不留给我?”
“我是大夫人生的嫡长女,你们不过是我父亲的续弦或者庶出,还是靠我养的,也敢给我脸色看?欺负人呢。”
这番话说得众女脸色涨红,颜面都要挂不住了。
二夫人憋了几秒后,忍着怒气道:“月儿,我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夫人,你再这般没大没小,不懂礼数,信不信我关你禁闭?”
“口气可真大啊。”霍白莲又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在地上,一脸不屑,“我看这侯府谁敢对我动粗,关我禁闭!把我惹毛了,我一个子儿都不给你们,看你们死不死!”
就算清儿不说,他也知道姒月是隐形富婆,暗中投资了不少生意,赚了不少钱,不然哪里有资本在京城充当弱女子的保护者并成为千金领袖?
而侯府的二夫人及其他姨娘既然是姒容当年养在外面的姘头,定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徒,能有个屁的积蓄?又怎么跟能打、敢打的姒月相斗?
“你、你……”二夫人气得血压上升,差点晕死过去。
其他小姐也很想训斥霍白莲,但霍白莲句句都踩在了她们的要害上,她们只要想到以前被姒月折磨的日子就不寒而栗,不敢再当出头鸟。
至于府里的下人,更是以姒月为第一主子,断不可能为了二夫人的命令去得罪她。
二夫人原本想借着姒月失忆的机会掌握主动权,没想到姒月就算失忆了也还是这么强势,让她下不了台,心里那个恨啊!
但她早就想好了如何报复打击姒月,当即调整心态,抓住姒月的要害:“唐翰林,唐公子,你们也看到了月儿今日是如何的反常。我是管不了她了,你们自个决定吧,今晚的婚礼还要不要办?月儿与唐公子的婚事还要不要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