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皇后祝若瑶有话想对那个孩子说,莫惜水与秦王妃云若草便双双避在了一处不远的树下,让皇后一个人能安心的说说私房话。
或许因为专程走这一趟的原因,回程的路上明显皇后祝若瑶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杜家主,往后我想就留在这南山行宫了。”
“留在南山行宫?”虽然曾经的南山行宫是身份尊贵的象征,可经此一朝,将这些人禁足在此,南山行宫就会变成一座华丽的囚笼。其余人躲都来不及,皇后却自己要求留下来。
“一来是因为圣上往后会留在此处,我们夫妻快三十年了,早已互相分不开,我能与他相伴会觉安心不少。二来,在这里也能留下来陪陪那个孩子。”即便真言与罗刹他们说那孩子注定是个死胎,可皇后依旧心怀愧意。
“皇后娘娘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您劝秦王殿下答应此事?”
“是,瑁儿与我母子情份从来不加,他自然不会愿意我留在此处。如今也也只有杜家主你能说服他了。
当然,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杜家主应该猜得到。当年虞山杜氏一族被残害的事情祝家终究是做错了。您为何决绝的处理了蓝家与师家却偏偏给祝家留了后路,我心中明白。心中也感激你的宽宥。
可终究这天亦王朝往后是瑁儿继承了大统,经此巨变,我若还能安然无损的回宫。祝家作为我的母族注定会继续强大,长此以往只会后患无穷。
我不希望祝家百年清贵走到最后却步了蓝家与师家的后尘,更不希望有朝一日瑁儿为难。倒不如激流勇退,也算是识趣吧。”皇后祝若瑶看着莫惜水平静的开口。
“母后,您怎么能留在此处。”秦王妃云若草闻言有些着急的开口就要劝阻。
皇后祝若瑶示意她自己心意已决莫要再劝了,而后便看向莫惜水“杜家主?”
“皇后娘娘心中若已经做了决断,想来秦王殿下是能理解的。”在莫惜水看来皇后这个决断聪明至极。
皇后祝若瑶知道莫惜水能这么说就意味着此事成了。
等到皇后离开之后,秦王妃云若草焦急的看着莫惜水“殿下定然不会同意母后自此以后留在南山行宫的。”
“感情上自然是不同意的,可他必须答应。王妃,皇后此举既是为了护着殿下,也是为了护着祝家。
别说,我开始敬佩我们这位皇后娘娘了。”莫惜水看着皇后远去的背影,这才是真正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气度,眼界,手段皆是上乘的。
秦王妃云若草不傻,自然明白莫惜水话中的意思。
果不其然晚些时候秦王宫朔瑁听莫惜水告诉他皇后的抉择,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缓缓坐下来最终长舒一口气“本王欠母后的,这一生也弥补不了了。”
莫惜水点头“不过殿下需要铭记一件事情,这份情谊是皇后娘娘与殿下的母子情份,与祝家并无关系。”
秦王宫朔瑁看着莫惜点头,他自然不会混淆这两者,毕竟祝家从一开始的选择可不是自己。而且他们选择韩王的心思,人尽皆知。
这样心思诡谲,野心十足的家族不仅仅是要止步于此,也应该多几个闲人才是。
“梁合杰传信回来,说是亦月城一切如常。”秦王宫朔瑁这两日忙的昏天黑地,好在南山这边一切已经尘埃落地。只要亦月城那边不再出事,事情才算是真正妥当了。
莫惜水淡漠一笑“到真是小瞧了这位祝侯爷的手段啊,居然能真正驱使钟庆,钟庆这个人殿下打算怎么处理?”
身为神龙卫副统领居然与叛逆之徒合谋意图掌控亦月城,篡位夺权。若是依律,将此人斩杀了都不为过。
“杜家主这是在考本王?”秦王宫朔瑁看着莫惜水笑道,心中丝毫不介意莫惜束水在自己面前这一副为师的姿态。
莫惜水也不与他客气,毫不犹豫的点头“算是吧。”
“宫弘安必须直接处理了不留任何余地,毕竟这位安郡王露出来的尾巴可不算少。
钟庆,就先留着吧,一个头上顶着利刃的神龙卫副首领于本王而言算是件好事。”秦王宫朔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莫惜水闻言笑了“往后殿下会是一个好君主的。”
“还要多谢杜家主的倾力扶持才是。”看着眼前的莫惜水,秦王不自觉的晃神。这是一句玩笑,更是心中的认定。
莫惜水闻言笑出了声,那是秦王宫朔瑁从未见过的洒脱自在。
“杜家主,此事彻底了了之后,你……”秦王宫朔瑁欲言又止,心中不舍。因为他感受得到,杜氏一族从来无心朝堂,更不会停留在四国任何一处。
莫惜水看着北方的天空“待此事彻底了了之后啊,我便该回家了。”
“回家?”秦王宫朔瑁有些意外莫惜水的回答。
“对啊,回家。对了殿下,圣上回寝殿了吗?”
“大典过后父皇便回寝殿了。想来也无心出去了。”经过笙舞轩大殿的一夜,秦王宫朔瑁原本以为定坤帝会暴怒,却不想他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秦王宫朔瑁离开之后莫惜水与司徒名夜专程见了司徒一军,莫惜水这一场筹谋无异于是将司徒家架在了火上烤。所以司徒家手中的北境兵权必须做个最终决断了。
“你大哥回信了。”看到夫妻二人进门,司徒一军便道。
司徒名夜愣了愣,没想到大哥的信会来得这么快“大哥心中是如何决断的。”
莫惜水自然也一样在意司徒名扬的决断,若是司徒名扬不愿舍弃北境军权,自己就需要再做安置,来保证司徒家不会受到自己身份的波及。
“此时北境战事已了,云州十数年的和平已成了定局。北境便已无需司徒家的沙场铁血。若我与你母亲随着你们离开亦月城,北境的兵权便必须交出去。
否则即便帝王信任心中不生猜忌,也容易惹人非议。”
“所以大哥……”莫惜水心中有了猜测,却没敢说出来。
“是,他已经向兵部上书,请辞了北境的军务,告假三年,待往后回京只需领个闲职,这样也有时间随着我与你母亲到处走走。
想来折子应该已经到了圣上那里了。”司徒一军素来睿智,自然不会可惜司徒家手中的兵权,因为他清楚驱使兵权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那些隐在骨子里的魂魄。
即便来日司徒家有求,只要展开旗帜依旧不乏追随者。而且此刻全身而退,自己方能在军中留下后路,来日若是被人逼退,可是什么筹码都留不下了。
莫惜水一时只觉心头酸涩,从司徒名扬的上书的时间来看,他们自知晓自己身份开始便已经有了决断“父亲,我……”
“别说谢,我们是一家人,荣辱与共,进退相随不是应该的吗?而且这番决断也不仅仅因为你,司徒家荣宠三代,也该退一步了。”司徒一军看向北方,那里洒满了司徒家先祖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