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定坤帝宫栐翌禁不住笑了，看着莫惜水从一开始在笙舞轩见面定坤帝便没有当她是一个小辈，而是当她是一个值得认真面对的对手。

不得不承认杜氏一族血脉就是有一众与生俱来的上位天赋，而很显然他们将这天赋利用到了极致“你倒是将祝岚域那老匹夫的七寸拿捏了个精准。”

人群中的韩王宫朔寒只听到了莫惜水关于祝岚域与祝家的话，只觉心头发颤，整个人脸色苍白的几乎站不稳。祝岚域与祝家被莫惜水拿捏住，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了任何的后路。

亦月城中的筹谋想来也已经被莫惜水制止了。

同样苍白的还有皇后祝若瑶，她却只觉后怕，为了秦王宫朔瑁，也为了祝家百余口性命。她明白莫惜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留祝家一线，是为了弥补轩王夫妇对自己的伤害。否则祝家只会如同蓝家、师家一样永远的消失在天亦王朝的皇庭。

只是如今即便是祝家保住了荣华富贵，往后也不适合在掌权了。

“圣上您的七寸呢？如今放下了？”定坤帝宫栐翌干脆痛快的写诏书、拿出虎符就足以看出来他此刻是心甘情愿将天亦王朝的皇位传给秦王宫朔瑁的，若非心中已经释然他做不到这一步。

毕竟这位圣上，也是有几分血性的。

定坤帝闻言叹口气“你不是说了，朕从来都是天亦王朝皇室的血脉。”所以他曾经心中最深的忌惮，一直在意的生身父母，血脉犹来，因为莫惜水这句话显得那么可笑。

莫惜水笑着点头，没想到这位圣上倒是个豁达的，心态上居然触底反弹“有些好奇一件事情。”

“你问。”定坤帝宫栐翌对自己的身世释然之后，面对莫惜水也坦然了许多。

“皇家暗卫既然能在丰津城盯着轩王一家，想来直接处理了也没什么麻烦的，为何这二十多年来都没出手？”以定坤帝宫栐翌狠辣的性格，能将轩王夫妇留着有些难得。

定坤帝宫栐翌失笑“或许是为了证明给他们看看，朕才是最合适执掌皇权的那一个。”这些年轩王宫栐璠夫妇的生活，皇家暗卫一直都会定期回禀。

所以定坤帝更像是在圈养驯化这一对夫妻，看着他们一步步放下仇恨，一步步醉心平常的生活，没了最初意气风发的明朗少年样，定坤帝只觉越来越痛快。

“急于开疆扩土，强盛军队，致使不顾天下民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莫惜水倒是没想到定坤帝会是这么一个回答，只是为了朝两个已然辞世的人证明自己丝毫不差，就要用天下为注，实在是有些偏执。

定坤帝有些意外的看向莫惜水“开疆扩土，称霸天下有错吗？”

“自然没错，不过圣上心急了一些，所以，酿成大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莫惜水缓缓起身“你真应该在天亦王朝的土地上好好四处走走，便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可惜了，如今你没这机会了。”

“你那么坚定的扶持秦王宫朔瑁，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先帝的血脉，也因为他是你心中最适合天亦王朝国情的继位者，对吗？”突然定坤帝宫栐翌就明白了，莫惜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曾经也有一个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像是天上的星辰，他说自己想要图谋帝王霸业没有错，但是太心急了，那个人也说过让自己在天亦王朝各处走走，更说过未来的掌权者应该是谁取决于天下大势。

莫惜水点头“嗯……”

“曾经也有一个人告诉朕，朕太心急了。”定坤帝宫栐翌突然有些感叹。

整个天亦王朝朝堂都知晓，圣上多年前曾有一个挚友，也是一个有经天纬地的治世之才。黎文绍，他是定坤帝宫栐翌一生最信任，最敬重却也最忌惮的一个人，只可惜触怒圣颜，最终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莫惜水并不意外“可惜后来你借着抗旨的由头，将他发配外州做了刺史，最终不过三年时间就暴毙了。”

定坤帝宫栐翌有些意外的看着莫惜水“你知道朕说的是谁？”

“黎文绍啊。他本就不是出身天亦王朝的读书人，他来自杜氏一族。也是我儿时众多先生中的一个。”莫惜水笑道“你看，即便你曾经屠戮了整个杜家，但在杜氏一族的眼中，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们依旧愿意施以援手拯救天下苍生。

说来，过几日你就能见到他了，他也是我给秦王殿下请的老师。”

定坤帝宫栐翌笑声穿破整个大殿，透着说不出的洒脱，突然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杜氏一族，或许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家族吧。

“不是你从未懂过杜氏一族，而是你的母亲从未真正懂过杜氏一族。”莫惜水自然明白他的想法，缓缓起身。

“对了，还有一句话，或许你想听。”

“哦……”

“见到轩王宫栐璠之前，我一直觉得若他继位为帝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君主。见到之后突然替天下苍生庆幸，是你继位掌权。或许天下需要一个看着宽宥良善的继位者，但一个畏缩自私，薄情寡义的君主上位只会是更大的灾难。”

听到这句话，定坤帝宫栐翌的笑声更大了，却也更畅快了。

正在这个时候，秦王宫朔瑁带着上官君、霍申回到了笙舞轩的大殿上，后面跟着的还有一身戎装，满身血渍的温平贺。

最后面进来的冥暗手中还提了一个已然昏迷不醒，满身血渍的人。

面对这个与莫惜水相聊甚欢的定坤帝宫栐翌，前面的四人都只觉陌生。

不得不说他们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此刻笙舞轩大殿上的景象实在是诡异极了，毕竟莫惜水与定坤帝宫栐翌，这两个最该水火不容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笙舞轩外凭借温家军余威，温平贺先是将神龙卫全部整合清楚，而后强压宁安军弃械投降。所以见到秦王宫朔瑁拿虎符平乱的一瞬，温平贺就知道莫惜水一直以来谋求的事情成了。

几人快速将乱局处理后，便带着起兵谋逆的上官巨回了笙舞轩大殿。

看着秦王宫朔瑁三人身后，一步步靠近莫惜水的温平贺，已然放弃挣扎的轩王宫栐璠夫妇像是看到了救星“平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