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不妨帮在场的各位仔细辨别一下此人是谁?”莫惜水看向阶下站着的梁合杰示意他上前一步。
此刻跪在地上的人身着一袭灰色发白的儒衫,看起来瘦骨嶙峋,并不脏污所以所以即便已经瘦脱了相却并不难判断出来他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只是此刻他的脸上透着极为不自然的苍白,像是多年不见天日一般的病态。
梁合杰在莫惜水的示意下向前一步仔细端详了起来这人的身份,身后的殷王与大理寺卿钟晖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自然大殿上的一众人也少不了好奇,而这其中最积极的人当属师榷,只是看清楚此人面貌的一瞬间师榷陡然变了脸色。
陈仲,此人师榷太过熟悉了,当年正是时任南阳刺史的陈仲一封密函引发了杜氏一族与雪慕国合谋的谋逆案。而这个人不仅仅师榷认识,几乎参与杜氏一族谋年的一众世家无一人不认识。
所以场上变了脸色的不仅仅是师榷,就连一侧角落立柱上的太后娘娘蓝紫晴也变了脸色。
梁合杰分辨清楚此人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金箔鼓面上的莫惜水“此人正是陈仲。”陈仲,杜氏一族谋逆案时任中州刺史,朝廷的正四品大员。因为当年检举杜氏一族与雪慕国谋逆有功,后晋升从三品御史大夫。
这本不至于令在场的人变了脸色,问题是众人记忆中陈仲五年前突然在府中暴毙,想不到一个已死之人,今日居然出现在了此处。
原本面无表情安座的定坤帝因为陈仲的出现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了,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内心在流失,或许是勇气吧。同样的大殿之上不少人听到陈仲这个名字也都倒吸一口凉气。只有像是温晋中、上官治、司徒名夜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人面对此番场景是一脸茫然。
一侧的司徒一军却是长松了一口气,陈仲的出现让司徒一军看到了莫惜水为杜氏一族翻案的决心。更明白,这场会审是莫惜水多年筹谋的结果,必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梁大人向来记性不错,认识便好。”莫惜水笑着看向梁合杰,梁合杰有一本事当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他历来看人过目不忘,所以梁合杰说此人是陈仲便绝对不会错。
看莫惜水的反应梁合杰一行四人也大致反应过来了,想来关于二十六年前杜氏一族谋逆案的前后牵扯,中间的人证、物证,甚至包括其中牵扯到的每一个小人物,这位杜氏一族的家主早已收集的十分完整,一个不落。
所以她今日在此处的目的只是想要将二十六年前杜氏一族与雪慕国合谋一事的真相正大光明的放到世人眼前,为杜氏一族正名。而非依仗他们的审理得到真相,所以她才选定朝堂上认定公证的四人会审此案来为杜氏先人讨回公道,也避免世人往后的猜忌与口舌。
所以不论梁合杰四人今日从哪个地方开始审理此案,这位都有实力兜底直至将此案审个一清二楚。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梁合杰心中长松了一口气,看向了跪着的陈仲声音肃穆“说说,你手中的杜氏一族关于杜氏一族第十四代家主杜轻赫与雪慕国女王雪长青合谋的书信又是从何而来的?”
陈仲听到梁合杰口中的这几个名字不自觉地抖了抖,而后眼神有些空洞的看向众人,在看向莫惜水的一瞬间赶忙伏地不起,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那几封认定杜氏一族谋逆的书信是……是……从飘州而来的,送信来的是个名唤洛河的人。”
梁合杰闻言愣了愣,脸色变了,因为他的印象很深。当年审理此案时陈仲密函中说的这些书信可是从笙舞轩杜轻赫的书房中发现的。
那时候梁合杰就在想,杜轻赫的书房内外都有杜氏一族的暗卫,岂是一个南阳刺史这样身份的人能随意进去的。只是当时的主审不是自己,梁合杰不过就是一个不主事的陪审,自然没资格质疑这其中的漏洞。
“你当年会审时可并非是这番说辞。”梁合杰自从看过蓝皓祥的血书之后不止一次的看过当年的案宗,所以其中有漏洞的地方每一处他都心知肚明,既然今日是为了翻案那么其中细节自然要深挖清楚才是。
陈仲闻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整个人抖得如同筛子“当年……当年是我一时糊涂受人指使才酿下塌天大错。
如今我已然知错,诚心悔过,一字一句绝不敢隐瞒上官。当年那些书信绝非是从虞山笙舞轩杜轻赫书房来的,而是洛河从飘州天元城差人送来的。上官明鉴,试想以杜氏一族当年的身份,像我这等四品官员哪有机会进得去杜轻赫的书房啊,更不用说收集杜轻赫藏在书房密阁中的一应罪证了。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