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
阿者无言,鼻者无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业无间,犯忤逆大罪者永堕此界,尽受终极之无间,是为八大地狱之最,无间地狱…
…………………………
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二十五,卯时,京城应天府,宫城,太子东宫钟粹宫。
天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天地,虽然江南多雨,但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天阴了半个多月了,这春雨却迟迟没有落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气息,很压抑,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忽然,钟粹宫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太医…快,快传太医…”
随着这一声尖叫,天空中仿佛在回应,蓦地劈出了一道闪电,一声炸雷,震得人人大惊失色,这雷声好像预示着刚刚承平的天下又即将进入纷争,大乱将至。
随着这一声炸雷,迟到的春雨终于落了下来,小雨缠绵,将整个京城笼罩,应天府瞬间朦朦胧胧,尤如一幅水墨画般的美丽。
东宫的西北角落里,一个小小的院落,只有前后两进,逼仄窄小,正房中仅有的一张圆桌旁,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看面目只是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双凤眼,微微翘起的下巴,显得几分稚嫩,但是眼中却充满了沧桑,绝对不是少年人应该有的眼神,他静静的坐在桌旁,一动不动,没有穿外衣,只穿了一件洗得发黄的中衣。
清晨的光透过绢纱射进房内,房间里有了几分光亮。
一声雷鸣,少年人吓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忽然,窗外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主人,事情成了。”
少年人开始哆嗦了起来,外面的声音却没有了,仿佛这个声音只是一个梦。
少年站起身,坐的时间太久了,腿已经麻了,他努力的撑着桌子站起来,闭上眼缓了一下,慢慢踱到床榻前,掀开幔帐,躺了下去。
暗红色的幔帐隔开了晨光,少年定定的看着帐顶,思绪翻涌。
他叫朱允熥,乃是大明太子朱标之嫡次子。
这个时代,嫡这个字,代表着正统,代表着继承权。
他的母亲是大明开国功臣,开平王常遇春之女,她为大明皇族诞下第一个嫡长子皇孙,就是朱允熥的哥哥朱雄英。但是朱雄英自幼体弱多病,太子妃常氏不顾性命诞下了第二个嫡子,朱允熥。
四年后,朱雄英夭折,常氏也不幸撒手人寰。而朱允熥在成为没娘孩子的同时,也成为了大明皇族,法理上唯一的嫡孙。
他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他叫朱正和,来自后世,四十多岁的朱正和是一位乡镇的干部,他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混迹于官场十几年,才当上了一个副镇长,还是主管计划生育的副镇长,整日里不是和怀孕的老娘们斗智斗勇,就是在办公室里拿避孕套当气球吹,朱正和自认为怀才不遇,整日里怨天尤人,喝醉了就骂领导,骂同事,把人都得罪光了,大家暗地里都说他是有才无德,结果是领导看不上他,同事排挤他,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这让他愈加颓废,于是他沉迷于酒色,经常喝得是烂醉如泥,结果一场大醉之后站在河边尿尿,却一头栽进河里,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几百年前,成了大明皇帝的一位皇孙,朱标的嫡次子,排名老三的朱允熥。
穿越至今已经五个月了,脑中的记忆纷沓而来,前世今生的记忆慢慢融合。此刻的朱正和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可是他却知道,历史上真正坐上龙椅的是自己庶生的二哥朱允炆,年号是建文。
而自己却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终身囚禁在皇宫大内之中,直至死亡,却连宫门都出不去半步。
现任太子妃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亲爹朱标也对性格懦弱的他极为厌恶,见面不是打就是骂,在今生的记忆中,这个朱允熥最恨的就是他爹朱标。
朱允熥慢慢摸到了褥子下,一推床板,从里面掏出一块令牌,这块令牌成人巴掌大小,非金非木,乌沉沉的,上面雕着云纹,一面刻着日,一面刻着月。
摸着令牌,他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冷笑,日月神教,没想到,自己在两个月前竟成了日月神教的右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这个日月神教,他是一无所知,只是听给他令牌的老太监说,日月神教的前身叫做明教,这大明朝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都曾是明教中人,明教起兵驱除了蒙元朝廷,而后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竟然开始大肆屠杀明教教徒,并将明教列为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但明教势力太大,教众遍布天下,朱元璋也不敢犯众怒,无奈将国号定为大明。
而明教的骨干,也大都被杀,残余之人躲进了苗疆,改名为日月神教,苟延残喘,再也无力与大明争夺天下。
朱允熥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老鬼,自然对朱氏的大明没有什么归属感,尤其是自己的小命随时掐在别人手中,朝不保夕,所以神教中人一联系他,就一拍即合,而今天就是他们在大明干的第一件大事…
房间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一声惊恐的大喊。
“三殿下…大事不好,太子爷薨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小声的叫道:”成功!”他的脸色一变,笑容改成惊恐,这演技绝对是影帝级别,朱允熥赶紧将令牌收起,跳下床,光着脚丫冲到门口,用力拉开房门。
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正是侍候他的人,一个叫双喜,另一个叫平常,两个小太监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一脸的惊慌。
朱允熥大声叫道:“双喜,你刚才说什么?”
双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颤抖:“三殿下,太…太子爷薨了…”
朱允熥一声悲鸣,冲进了雨中,双喜和平常急得直跳脚:“哎呀呀殿下,小祖宗哎,衣服,衣服还没穿呐,还有鞋…”
………………
钟粹宫前,一帮太监宫女跪在宫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太监冲出来大叫:“太医!太医来了吗?”
“来了来了…”随着声音,四个太监架着两个须发皆白的太医跑了过来。
中年太监连声催促:“快…”
钟粹宫内,一张硕大的龙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披散着头发,双目紧闭,穿着一件黄色锦缎中衣,盖着绣着五爪金龙的锦被。
这个就是被称为大明第一太子的朱标,两个衣裳不整的美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两个太医连滚带爬跑进钟粹宫,一见太子惨白的面庞,二人大惊失色,他们身后跟着的中年太监厉声叫道:“还不赶紧给太子诊脉!发什么呆?”
太医不敢怠慢,一人抓起太子的一只手,开始诊脉,片刻之后二人叹了口气,扑通跪倒,痛哭失声。
中年太监双眼一立,上前一人踹了一脚骂道:“哭什么哭?太子怎么样了?”
太医趴在地上抽泣着叫喊:“吕总管,太子爷薨了…”
中年太监倒退两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喃喃说道:“太子…的死因是什么?”
两个太医相视了一下,哆哆嗦嗦回答道:“回总管的话,太子爷从去年开始就患有了心疾,本来就在戒酒戒色戒气,但这身子刚一好转,太子就进行了房事,这才引发了心疾…”
中年太监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是东宫首领太监吕和,太子一死,皇帝震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
吕和猛地站起来,看着俩个衣裳不整的女人,他咬牙切齿,大吼一声:“来呀,把这俩个贱婢,还有那几个昨晚上侍侯太子爷的东西,都给咱家我抓起来,统统杖毙!”
外面的太监们拥了进来,拖起两个女人就往宫外走,钟粹宫响起一片哀嚎求饶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