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阳叹气道：“杀李老太是冯哥生前特意交代的，他说他们冯家三代人的悲剧，都是因为他的母亲重男轻女导致的。老太太不死，桃之姐弟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就是他的哥哥，哥哥在他心里就像神一样。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他的哥哥，还有哥哥的两个孩子。”

“他本来想亲自动手，我怕他背负弑母的心理负担，我说我来。没想到我还没动手，冯哥就去了。我安置好我的两个孩子，带他们回老家认了路，我也没有牵挂了。现在我杀了李老太，完成冯哥最后一桩心愿，我也没可以没有遗憾去见他了。”

他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方林心里大受震撼。

这是一种怎样沉重又悲凉的感情？

冯成用一生来回报兄长的爱护，他为了哥哥双手沾满鲜血，杀尽伤害哥哥的人，庇护哥哥的子女。

而张金阳和冯成之间的感情也让方林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明明他们都是杀人凶犯，可方林却觉得说不出苛责的话来。

他们杀的，何尝不是该死之人？

方林觉得头疼，他要怎么跟冯桃之解释这之间的弯弯绕绕？

真相太扭曲太残酷，冯桃之能接受得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眼眶也微热。

他突然很想飞奔回去抱抱冯桃之，苦苦追寻的真相竟然如此不堪，他的桃之太可怜了！

张金阳主动招供后，方林将他逮捕归案，进行后续审讯和侦查。

待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已经过去了三天。

那天冯桃之和冯宝生作为受害者家属去往警局，方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那些尘封的真相，他怕他们受不住。

还是陈昊主动站出来，负责跟冯桃之两人陈述案情进展。

他说到冯桃之母亲的死因时，冯桃之惊诧过后，便是默默地流泪。

她咬着唇没有说话，脸色惨白，只是身体微微颤抖。

方林没忍住，走过去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冯桃之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处无声地哭。

方林暗暗叹气，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哄她。

冯宝生和陈昊对视一眼，两人都尴尬得暗暗抠脚趾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

过了好一会儿，冯桃之才冷静下来。

方林一直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

陈昊朝方林使眼色，方林说：“你不用管我，现在我是作为桃之的家属坐在这里。”

陈昊简直想打人了，没看到马局和同事们都挤在玻璃窗外看他们吗？

当陈昊提及冯宝生的身世时，意外发现冯桃之和冯宝生都没有太大反应。

看样子，他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冯桃之倒是惊讶地看了冯宝生一眼。

冯宝生似乎有些心虚和不安，不敢跟她对视。

虽然冯桃之随着冯立远走他乡，但冯成经常在他面前说，他的堂姐叫冯桃之，他是男人，以后他要保护姐姐。

他没有兄弟姐妹，对于冯桃之这个人充满好奇，总忍不住想亲近。

后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从爷爷奶奶争吵时偷听到的。

那时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出生竟然关联着一桩家族丑闻。他没想到一直好奇的堂姐，竟然是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