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拍照，我等会再进去。”

方林又悄悄靠近一些，压低声音说：“桃之，你今天很漂亮。”

一旁的陈昊听到了，故意使坏道：“方队，冯小姐只有今天漂亮吗？”

方林瞪他一眼，赶紧说：“不是不是，桃之每天都很漂亮，今天特别漂亮。”

冯桃之快要被他们的一唱一和囧死，她垂头不语，但耳廓慢慢浮起一层珍珠粉色。

方林看得心口发热，他想到两人同床共枕度过的那些夜晚，简直想不管不顾把她拽回家办事。

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冯桃之又是极细心的人，哪里感觉不出他的目光正在从小奶狗朝着大狼狗进化？

她脸红耳热，抬头狠狠瞪他一眼，随后挪远一点。

陈昊看得快要笑晕了，他也悄悄凑近方林，道：“方队，里头躺着的那个是冯小姐的奶奶。你当着她的面就勾搭她的孙女，不怕她诈尸起来跟你算账？”

方林被逗得绷不住脸，抬手盖了他一个后脑勺，随他一同进入命案现场。

李三月的死因很明显，死于镰刀割喉导致的失血过多。

这把镰刀是在庄户人家很常见的款式，半旧，刀背有点陈旧的绣迹，刀锋雪亮锋利。

现场和刀柄上都没有遗漏下任何脚印、指纹、皮屑之类的生物证据，警员们走访了村民，都说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凶手能趁着李三月突然回家的机会朝她下手，要么事先就清楚她的动向，要么已经跟踪她一段时间，伺机作案。

根据村民的说法，李三月这人性格强硬、斤斤计较，半点便宜都不让人占，跟大半条村子的村民都吵过架。

她的小儿子冯成去世，孙子又去往蓝珠市市区谋生后，她就一个人住，平时也没什么合得来的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故而方林推测她应该是被人跟踪杀害的。

李三月的经济条件一般，警员从她的衣柜里搜出一个铁盒子，里面攒了不少零钞，还用一个小本子做了笔记，写着要给冯宝生结婚用。

警员核对过这些零钞的金额，发现跟笔记本上写的大致相符，并没有少。

屋里也没有丢失其他东西的迹象，可见凶徒不是为了谋财，就是为了害命而来。

到底是谁要杀害这么一个老太太？作案动机是什么？

就在这时，方林突然发现灶台边缘有一点点米色颗粒状的粉末状物，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捻了一点放在鼻端闻了闻，没有味道。

他又用手指捏了捏，粗粝的颗粒也没有散，有一定的硬度。

方林示意痕检科的警员收集证据。

警方收队时，李三月的尸体被抬出来，村民们一下子炸开，但又舍不得走远，还簇拥在一旁看热闹。

方林紧紧盯着冯桃之的反应，冯桃之的注意力却全在冯宝生身上。

冯宝生的眼圈红红的，但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没有失态。

陈昊率先上了驾驶座，出声催促方林。

方林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得不舍地看了冯桃之几秒，转身上了警车，车子疾驰而去。

直到这时，冯桃之才敢抬头去看方林离开的方向。虽然只看得到车屁股，但她还是舍不得挪开目光。

回程时冯宝生恹恹坐在副驾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冯桃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冯宝生轻声说：“姐，我虽然很吃惊，但很奇怪，没有太多悲伤。我我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奶奶对我那么好，我不该这样。”

他抬手捂脸，语音里夹杂着破碎的哽咽。

冯桃之叹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李三月确实对冯宝生极好，所以冯宝生依恋她。但是李三月的好是建立在冯宝生是男性的基础上，所以冯宝生觉得内心被撕裂了。

其实，冯桃之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心里暗暗替冯宝生高兴。以后他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拿命逼他生儿子了。

冯桃之也为自己有这个想法觉得震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