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生眼里看着血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从李三月干瘪的身体里滚出来,他震惊过后,便是万念俱灰。
他知道,如果今天他退缩了,将来李三月会用这一招将他控制得死死的。
他一把抢过李三月的刀,也狠狠扎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连扎了两刀。
殷红的血涌出来,把他的裤子都染红了。
李三月瞬间疯狂了,她跳起来哭着,骂着,哀求冯宝生不要再扎了。
冯宝生惨白着一张脸,他脸上的神情有一种豁出去的悲愤:“不是要死吗?来啊!我先死,你满意了吗?”
李三月呼天抢地,试图用手去捂住冯宝生冒血的伤口,但嘴上却死活不肯服软,绝不答应放过冯宝生的婚姻自由。
最后还是冯桃之听到他们的动静,赶下来紧急包扎并打了急救电话。
看着室内一地狼藉和冯宝生的惨状,冯桃之万分同情他。
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无论男孩女孩,都是受害者。
李三月跟冯宝生都被送去医院,冯桃之不想搭理李三月,她去了冯宝生的病房。
冯宝生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幸好没有伤及要害。
冯桃之叹气道:“你干嘛对自己这么狠?大腿内侧有大动脉,一个不小心就容易丢命。”
冯宝生苦笑道:“姐,我这样活着真是比死还不如。为什么奶奶这么顽固?有时我真的很想拿麻袋套住她狠狠揍一顿,看看能不能把她的脑袋揍得清醒一些。”
冯桃之被他的话逗笑。
这世上有一些女人受时代局限,成长为非常称职的男权帮凶,迫不及待把她受过的苦,千万倍加诸于后人身上。
就像李三月,大约她曾经也是受过重男轻女、区别对待的苦的。但她摇身一变成为一家之主时,她便迫不及待对儿子儿媳,甚至是孙子孙女也高举这面大旗,无差别迫害他们。
只有这样,她曾经受过的苦才能得到代偿的快感。
尤其是李三月年纪大了,接受外界的新观念、新想法的可能性更低,她大概是至死都不会改变的。
冯桃之很好奇竟然还有小姑娘敢接近李三月,听从她的安排来跟冯宝生相亲。
遇上这样的老人或者婆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别指望改变他们。
李三月到底没舍得真狠下心把自己的手臂扎个透穿,顶多也就是多了一个伤口,出血量不多,伤得也不重。
她心里记挂着冯宝生的伤势,现在冯宝生就是冯家唯一的希望,是冯家的香火炉,万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李三月到了冯宝生的病房时,意外看到冯桃之正在给他摆放病床上的餐板,冯宝生的午餐明显也是外面带来的,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绝对不是医院食堂里的大盆菜。
李三月气不打来一片,冲进来恶狠狠骂道:“你怎么没帮我带饭?”
冯桃之凉凉瞥她一眼:“老太太,你哪位?”
李三月气得脸色发青。
冯桃之冷笑道:“是谁说过冯家没有我这么一个扫把星?既然如此,你算我什么人?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李三月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记得自己在气头上说过这些话,可是狠话她可以说,冯桃之怎么可以真不管她?
她可是她的奶奶!!!
李三月还想揪着冯桃之掰扯,让病房里其他患者和家属好好看看这个孙女到底是什么货色。
冯桃之却不想配合她的表演欲。
她给冯宝生摆好饭菜就迅速离开,根本不给李三月发挥的机会。
冯宝生看李三月气鼓鼓像一只胀着肚皮的青蛙,他意外被取悦了,胃口都好了几分,把饭菜扫荡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