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沉浸在各自的痛苦和喜乐中,浑然不曾察觉时间的流逝,随着时间的变化,几人因着神情恍惚,神魂离体,身体的灵力在不断消散。
这其中叶凝最为严重,在虚虚实实之中来回横跳,叶凝一早察觉不对,最开始释放灵府之中灵力的时候,叶凝并没有完全实现神魂离体。
这也是出现之前那一团灵力光晕的原由,也是天青只是看一眼并不理会的原因。
其余几人完美地被静渊的水摄取神魂,神魂安稳地过渡到了一个舒适的环境中,再各自陷入回忆之中。
但叶凝在还没完全进入到那个状态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处于虚实之间,在难以控制自我的状态下释放的灵力波同时在两个世界中消耗。
这意味着叶凝会比其他人更早地耗尽灵力,且在虚实之间,叶凝会被空间规则和这方世界掌控之人自己的法则所绞杀。
同一个意识不能在不同的空间共存,这也是在原主即将泯灭之时,叶凝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再这样下去,叶凝很快就会消弭在这里了,所以无论是以哪一种方式死去都是天青乐见其成的,根本无需担心。
清丽的表象,万籁俱静,没有虫鸣鸟叫,没有草木宜人,天青虽入眠但仍然留有一缕神识在外,以免发生意外。
在天青和红烛眼中这里只有蒸腾不息的熔浆,昏天暗地的黑色和火红,这才是这里真正的模样,那些被圣主造就的假想空间只是无聊消遣,日子久了,连他们有时候也情愿将这些虚幻的风物当真。
红烛自天青处出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那地方就是一块顶天立地的火山石,一处陡峭嶙峋的悬崖。
半中间被红烛开辟了个巨大的空间,里头陈设极其简单,桌椅床榻再无其他,宽敞开口。
红烛自下飞身而上,靠坐在壁崖上,自随身的空间戒指中摸出一壶酒来。
暗红色的瓷瓶不大不小却装了千斤酒水,蹬直了半条腿,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大口。
这日子真没意思!
随手往下一轰,火红的灵力径直往下,砸出一大个深坑来,万丈灰尘起,却升不到红烛的洞府之中,似有一道屏障般,将那些昏黄都隔绝在外。
山崖下的灵力并未因此消散,火红的光映红了半边天,很快,一道飓风就起来了。
这是红烛幼时修行自创的灵技,没事就喜欢起风,将一切都搅得乱七八糟的。
随着岁月变迁,这也成为了红烛拿得出手的灵技之一,威力巨大,气势如虹,在混乱之中,最容易伤人,制服对方。
但这几千年倒是几乎都用在了发泄上,他做来天青的淡然模样,他就是个急性子,别说是八千年,就是八万年磨不平这性子的。
知道情绪波动不利于修行,但在这鬼地方,他就算知道时限未到不能回去,三天两头也会气恼抑郁一番。
尤其是和天青赌输了之后,看着原本该是自个地猎物乖乖地走进天青的圈套里,他就来气。
这鬼地方,半死不活地一大群,他还不能动手,唯一能和他打的天青一日日地不是钓鱼就是睡觉,一说切磋比试就认输。
他真是一点乐趣也找不着!圣主啊,快让我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要疯了!这是每日红烛的心声。
被红烛的怒火波及的是被吊在半空中玄灵界叛徒,原本雄浑的灵力被转变成了沙漠中的风暴,这倒是不算直接伤害。
这些人被关在这里少说也有几万年了,曾经都是无上至尊的强者,不过如今都被圣主裁决成了阶下囚。
不将他们杀尽,只是还有些许利用价值罢了。
也只有他们能经得起乾坤锁这么天长日久的压榨。
红烛一怒,这些个‘叛徒’却是遭了殃,就算当年再勇武,以一敌万,也都成了过往,如今的他们被乾坤锁锁着,连四肢都不能随意动弹,早已是与废人无异了。
早年间,或许众人还心存信念,可为信念生也可为信念死,至于能不能为之生不如死,这还是有待商榷的。
就像如今千万年过去,早已有人将早年的信念忘了个干净,日日夜夜痛彻心扉的折磨、痛苦浇筑出来的是仇恨,在死都成为奢侈的境遇下,恨成为了支撑的理由。
他们在期待、或者说是麻木且无能的诅咒着某一日那圣主的寿数耗尽,或者所有世界都毁灭,所有仇恨的一切,有关的无关的都统统消失。
当然,能在在万载光阴中坚持自我,一如既往的人并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
而之前在空中还能交谈自如的两位披头散发的老者恰是其中之二,明重和子毅,往前推个十几万年,他们二人那是何等光风霁月、威震八方,这些暂且不提。
且看如今也成了街头吵架的泼妇,旋风疾驰而来,他们这些‘叛徒’被乾坤锁捆着,一溜上就有四五个,跟糖葫芦似的。
来不及准备什么,当然就是准备了也无用,就被这飓风扫得跟迎风而倒的芦苇似的,一排排甩开了去。
幸运点的转上另一个肉垫,不幸的就被前后的大锁链抽上几道,拨皮抽筋般的痛楚着实不好受。
这一阵狂风来回席卷了小半个时辰,子毅也骂了快小半个时辰。
当然这期间出了明重偶尔搭理他外,俱是他自个儿的自言自语。
“狗东西!自己没本事就知道到处乱使灵力!”
“小兔崽子!老子当年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是可蛇蛋呢!也敢踩在老子头上了!”
“等老子出去……”
“你暂时出不去。”明重不咸不淡。
“……”
“狗日的!谁撞我,吃我一脚!”子毅自动忽视某人的话语,对着还要撞过来的其他人已经艰难摆好了姿势,但后方不知道被谁撞到了,姿势没维持住,直接就往前倾斜,横着砸在了捆绑着一个人的锁链上。
“慕容连衣!给我等着!老子与你慕容家势不两立!”
这一句倒是难得的听见远处有几声附和,只是声音太弱了,几乎是奄奄一息的嘶吼,听着叫人难受。
很快这些话就都传进了红烛的耳中,只是红烛并不怎么理会。
倒不是他不敬重圣主,只是这里太寂寞了,难得听见有人破口大骂,听来也是野趣,骂他也好,骂圣主也好,无所谓了听个响也当下酒了。
他记得刚被派下来驻守的时候,这里的骂声还多那么几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