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赌约,最终以李师古的胜出而告终。
虽说钟无艳的晚到是因为遭遇了山鬼和游老爷的缘故,但她也只是说了一遍原委,并未狡辩什么。不过被打脸的感觉,还是让她颇为尴尬。
一想到之前那番言之凿凿的论断,钟无艳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而见到宅心仁厚的李师古尽心尽力帮助难民后,心里对李师古的戒心也随之去了大半。
跟李师古说了几句话,钟无艳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官道上。
荒芜的路上,陆陆续续有逃难的百姓通过。
或赶着马车驴车,或推着独轮车,或背着重重的包袱,拖家带口惊慌失措地赶往齐国。一路上,小孩的哭声、妇女的喊叫、男人的呵斥交织在一起,确是一幕幕令人心酸的画面。
钟无艳沉默地看着官道上的逃难人群,面凝如霜。
良久之后,方才苦涩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亦如李师古刚才的那番悲伤感慨。
可惜,无论是她还是李师古,都无力改变这些人的命运。
钟无艳闭上眼,努力不去看这一幕幕苦难,默默跟李师古一起帮忙。
安顿好难民,已到日落时分。
“吾事已毕。”
夕阳下,李师古负手而立,衣袂飘飘,背影高大而坚实,无数老弱妇孺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先前手里拉一个背上背一个的妇女煮好了鹿肉,正想邀请恩公一起吃饭,四下打量却发现恩公已经走远。
“恩公?恩公!”女人抱着娃儿大声呼喊。
李师古的哈哈大笑声遥遥传来:“希望大姐以后平安顺利。”
事了拂尘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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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夜色如墨,星月同辉。
无盐草庐之中的石桌,李师古与钟无艳相对而坐。
这一天下来,之前的种种误会烟消云散,双方的沟通终于也步入正轨。
一长一少,煮茶论道。
甫一坐定,李师古便道出了心头最大的疑问:“前辈,您不是被齐宣王纳为妃嫔了吗?为何现在却在外游历?”
众所周知,钟无艳因冒死进谏使得齐宣王浪子回头而被纳为王妃,那么问题来了,堂堂一国王妃,为什么在这荒郊野外抛头露面?
难道说,原本的历史在这个高武时空有所变化?
“这件事说来话长”
钟无艳慨然叹息,目露缅怀,道:“王妃一说,谣言罢了。当年临淄进谏后,宣王的确有意纳我为妃,但因为齐国内部的种种原因,事情没有成,但宣王还是让我留在临淄为他出谋划策。在临淄差不多待了三年时间吧,因此人们误以为我被宣王纳为了妃子。”
原来是这样,李师古恍然大悟。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成为宣王之妃,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呵呵”
钟无艳淡然一笑,道:“什么原因,难道你一点都没发现吗?其实,我之所以没入齐宫做妃,是因为在向宣王进谏之前,我已经师从鬼谷子,修炼纵横捭阖之术。冒死进谏那次,正是我奉命出山游历,第一次离开云梦泽的时候。听说齐王无道,就起了劝阻之心”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他励精图治,我为他出谋划策。宣王病危前,委托我辅佐太子,但我并不想久居深宫,于是,从那以后,我便作为历代齐王的眼线,游历天下。”
故事娓娓道来,钟无艳虽然声音波澜不惊,神色之中却有光,似在追忆往事。
听完这番话,李师古只觉得心头那一股念头终于通透了。这个时代她并未去齐宫做妃,反而是师从鬼谷子学习奇门遁甲,作为齐王的眼线游历四海,已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