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床上的阿夕仿佛植物化了,除了呼吸,完全没有动静。
即使如此,小七还是尽责看顾他的大哥──认真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跟着植物化,而我则是默默消灭掉剩下来的点心。
晚上,我梦到被大儿子摇醒,阿夕问我跟小七有没有吃晚饭,妈妈我瞇着半只眼睛想了一下。
“没有耶,嘿嘿!”难怪觉得血糖有点低。
“你们就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地睡在我床边一整个下午?”阿夕比向趴在床尾的小七兔子,兔子旁还有一只抱着阿夕腰际的熊熊。
“我们怕你寂寞嘛!”我拉着阿夕一只手臂摇,顺便借由手感看他体温是否下降了。
“咳咳咳!”梦中的林今夕因为无奈而病情加剧。
我坐起来,轻拍阿夕的背脊,希望他能舒服点。
“小夕,别怕,妈妈在这里。”我想着他小时候,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吓得躲在被子里发抖,直到我回家才敢阖眼。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阿夕沙哑抗议着,我恍惚笑了笑。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宝贝。”我搂着他的脖子,渐渐清醒过来,可是过去的情景却像昨日的梦浮现在眼前。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阿夕推开我,偏灰色的眸子蕴着怒火,格外显得冰冷。
“你不要生气啦,对身体不好。”我讨好似地哄着他,可是阿夕听了,反倒露出悲哀的目光。
我看着,怔在原地,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阿夕下床把小七整个人抱去房间放好,醒来的熊宝贝被他拍拍头,继续睡在他枕边。最后轮到我,阿夕冷冷地说:要自己走还是让他扔出去?
“今夕,我可是你妈妈啊!”
“我就是不爽这一点!”
关上门,我被驱逐出儿子的卧室,流落在客厅,看深夜卡通消愁。
三分钟、六分钟、第九分钟,阿夕拖着脚步来到客厅,问妈妈我要吃什么宵夜。
我也是有尊严的,拿出人母的气势告诉他,老娘不饿。
“但是我饿了。妈,你要吃蛋饼吗?”
“要!”我双眼迸射出亮光。
厨房热闹一阵,随后又静下,阿夕端着有点焦的美食,坐来我身边。
我小声欢呼着,拿起筷子大快朵颐,阿夕又退化成半植物状态,看着我吃饭,我“啊──”个两声,他也真的乖乖张嘴让我喂,很好很好。
这时,小七的房间开了一道小缝,随即关上,但是我跟阿夕都发现了。
三分钟、六分钟、第九分钟,小七慢慢从房里踱出来,低着头跟我们说他肚子饿,可不可以分一点宵夜?
我跟阿夕不约而同拍拍我们之间的位置,叫小傻瓜坐下来。
“如果我不在,真不知道你们要怎么过活?”望着嘴巴塞满蛋饼的母亲和小弟,阿夕有感而发。“别紧张,细嚼慢咽,我说说而已。”
“糟了,好男人快走了,小七,快叫爸爸!”我猛然搭住小七的肩膀。我敢保证,小七有一瞬间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