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大惊小怪。”阿夕低声叫我安分点。“我死也会和它同归于尽。”
我才发现,水中的黑色是从我儿子身上渗出来。
“不要啦,不要死不死的,你要妈妈老了以后怎么办?”我感到害怕,怕没有办法制止他的决定。
几丝光亮渗入我们之间,这些似雪的白光压制水中的黑暗,我以为是月色,可是今晚初一。
我看到小七站在远处的岸上,带着光芒跃入水中,浑浊的水从他那边变得澄澈,那身夺目的亮光不停放大,直到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白发来到我们面前,清水和黑水壁垒分明。
“结束了。”小七这么说,话里似乎悲叹什么的逝去。
“元宵节能不能再表演一次?”亮亮的好漂亮,月光兔子。
“大姐──”小七拉长尾音,好吧,我住口。“把她交给我吧,你已经到极限了。”
我腰间一紧,阿夕勒得我吃痛叫着。他嘴唇发白,眼神对不上焦,但就是不肯放手。
“不会抢走她的,我保证。”
小七说完,阿夕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我跟他双双栽在小七身上。
淹了整座山的大水一时间退不了,不过现在水就只是水,小七一肩扛着脚残的我,一肩担着昏迷的阿夕,辛苦走着水路。
“你跟哥哥又吵架啦?”我手指转着发亮的白发,这真是我见过世上最美的东西。
“我破坏了你们家的平衡。”小七垂着眼,又在说傻话。
“阿夕说的?”
小七摇摇头。
唉,我知道阿夕教训人的狠劲,他会抓住对方的弱点,到最后让人觉得自己连草履虫都不如。
“他在气头上嘛,你不要太介意。”
小七停下来,重新调整好我们的位置,避免阿夕扭到还是我撞伤。
“呼,今天真是太惊险了,还好有小七在。”我蹭着兔子耳朵,由衷表示。“这个家能有你,真是太好了,英雄七,万岁、万岁!”
小七眼角瞥过来,勉强弯了下嘴角。
我一路唱歌给他听,五音少了三个,还擦掉他偷偷滑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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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后发生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我家的熊忍着没哭,还有小七徒手把我脱臼的关节接回去等等。安顿好所有事后,小儿子碰地一声,倒头就睡。
接下来就交给妈妈了,我从阿夕的行李翻到退烧药,像以前一样,头上敷冰毛巾,手上放热水袋。衣服是小七来换的,因为小七怕阿夕醒来跟他翻脸,这两兄弟到底把妈妈我当成什么?
这间房有两张单人床,大儿子、小儿子一左一右睡着,我观望好一会,听见阿夕微弱的呻吟声,决定还是好好照顾大儿子,当个正直的母亲。
可惜没人和我闲聊,我认真看护半小时就眼皮打架,斜趴着打盹了。
醒来时,初二都过了大半,隐隐约约,床上的人有些动静,我透过手臂的缝隙看去,阿夕抬起左手,端详他空白的掌纹。
“有肉体真不方便”他在埋怨,真难得。